第九十一章 因果
次日清晨。
石逸在侯府膳堂用过早饭后，踏着清晨的阳光，施施然走在前往后花园的小径上。
昨日和林朝云相见后，多年的心结解开，石逸索性恢复了僧人的装束。一路上遇见的侯府中人，见石逸这副模样，无不十分新奇。不过昨日圣旨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惊奇之后也很快释然。
后花园中依旧一派冬日的萧瑟，黄典正在院中清理着地上的枯枝，见到石逸，略有几分局促地道：“石逸，呃，清逸大师，你是来找丁总管的吗？”
石逸笑着对黄典道：“黄大哥，老丁头还在裤裆里么？”
见石逸的神情和往日没什么不同，黄典也放松了下来，压低声音道：“没错，今天还没露出来呢。”
石逸露出无奈的神情，苦笑道：“唉！黄大哥，你先忙，我去看看。”
黄典做出个无能为力的手势，继续自己手中的活计。
石逸来到老丁头的木屋门前，咬了咬牙，直接推门而入。
木屋中温暖如春，老丁头赤身泡在酒缸中，被屋外的寒风一吹，他睁开蓬松的醉眼，张口骂道：“玛德，谁呀？”
虽然不是第一次进来，石逸还是被刺鼻的酒气熏得眉头直皱。
“老丁头，是我。”
老丁头看清楚来人，阴阳怪气地揶揄道：“哦，原来是你这个小花和尚。”
石逸脸色一黑，忍不住想转身就走，但沉默了一下，还是沉声道：“我来是为了昨日你说的那件事。”
昨日老丁头代表道门招揽自己，老丁头对自己有恩，因此此事还是需要有个了结。
老丁头瞥了石逸一眼，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劳资知道了，不就是要继续当和尚吗，道门这么大，也不会差你这么个东西，不入就不入，没事快滚。”
老丁头话虽不好听，意思却十分明显，言语中了却了石逸和道门的这番因果。
“多谢。”石逸恭声道。
“嗯！只要把劳资的事办好就行，其他的事不用管。”老丁头悠悠地道。
“定不负所托。”
石逸不再多言，返身离开了木屋。
回到自己的住所，石逸正在盘算着怎么去见林朝云，忽然府中下人来通报，说有位僧人在府外求见自己。
石逸心中暗自嘀咕，难道这就催着自己前往鹄山，这让他颇有些不爽。
不过心中虽腹诽，石逸并没有耽搁，毕竟今后几年还是要在佛门混下去，为了能过得舒服点，头铁的事还是少做。
石逸快步来到侯府侧门的门房，推门而入，只见一个僧人正坐在那里闭目诵经。
“圆厚师叔。”
石逸惊喜地喊道，坐在那里的不是法严宗的和尚，而是归元禅寺的圆厚。
圆厚见石逸进来，眼中闪过惊喜的神情，紧接着神色一黯，又变得复杂起来。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佛子。”
石逸脸色一沉，不悦地道：“圆厚师叔，你这是何意？清逸只要在佛门一日，就依然是归元禅寺的弟子。”
圆厚面有愧色，叹了口气道：“清逸，当日之事，我等……”
石逸摆了摆手，拦住圆厚的话语，正色道：“圆厚师叔，当日古空主持也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而为之，我从来没有怪过归元禅寺，这次被封为佛子，也只是因缘巧合，我还是以前那个清逸。”
圆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清逸，这次我们得知你被封为佛门佛子，可都是吃了一惊，你这可是给我们归元禅寺大大的长了一次脸。”
石逸脸色一垮，苦笑道：“可我压根就不想当这狗屁佛子啊！”
在归元禅寺时，圆厚就知道石逸无心佛门，闻言也不禁哑然失笑，“你这就叫与我佛有缘，其他人求都求不来呢。”
石逸苦笑着摇头不语。
“我们准备今日就起程返回归元禅寺，古空主持让我将你的度牒送来，并让我传话，望你今后好生修佛，光大佛门。”圆厚取出一个木匣递给石逸，沉声道。
石逸接过木匣，神色怅然。
因为要赶着上路，两人聊了几句，圆厚就告辞离开。
石逸将木匣揣在怀中，情绪有些低落的离开门房。
从出生后不久，石逸就一直生活在归元禅寺中，在他心目中，归元禅寺不仅仅是一座寺庙，而是他的家。
“我这算是被正式逐出家门了么？可我才十五岁，我还是个孩子啊！”
石逸心中愤愤不平，腹诽不已。
“古山那老家伙知道了，会伤心吗？会吧，不会吧！”
石逸一路走，一路心里嘀嘀咕咕，刚走出后花园没多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喝：“看剑。”
不待石逸转身，就感到一缕寒风从身后直刺自己右肩。
一惊之下，石逸脚下步法一变，身形如巨蟒般扭动起来，两扭三曲间，那缕寒风就被他带到一旁，从肩头一滑而过。
“好身法。”
身后的剑光在空中一个转折，依然紧紧盯着石逸后方背，迅疾异常地刺了过来。
两人一追一逃，石逸的身法速度不快，却滑溜异常，每每能在间不容发间避开剑光，但剑光也十分灵动，始终能追在石逸身后，让他无法真正逃脱。
“朝云，别闹了。”
石逸灵识已经看清了身后出手之人，忍不住出声喊道。
身后那人对石逸的话恍若未闻，依然继续出手。
石逸心中一动，恍然大悟，忙开口道：“轻云，你是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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