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医院的急救室灯还亮着。
梅军像是在罚站军姿似的，面无表情地站在等候区，目光直愣愣地盯着急救室大门。
李成忙着各种安排，心知梅军这是自责，所以在有意惩罚自己，一开始并没有搭理他。
但去了一趟陆露的病房，把陆露跟小军哄睡了，回来看他还是这幅一动不动，世界无光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阿军，你也歇歇吧。”
“查到了吗？”
梅军没动，只是冷声问着。
李成没直接回答：“查到了如何，没查到又如何？”
这显然，是怕梅军冲动了。
梅军咬牙：“周老师对你不重要，但对我很重要。阿成，如果你真当我是兄弟，就让我来动手。”
“然后呢？”李成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反问他，“然后你也要丢下小军了吗？再让一个女人耗费所有的青春，等着你出狱？”
梅军不说话了。
李成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沉稳提醒。
“你是我的兄弟，这事我肯定管到底，但你要知道，什么才是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
“只有毁掉对方最在意的东西，让对方求而不得，却又求死不能，这才是最痛快的。”
“有法律可以制裁他呢，何必忘了自己的手呢？”
说罢，李成没有再劝梅军，又转回了陆露的病房，休息去了。
梅军又原地罚站了片刻。
最后拖着麻木的双腿走到旁边的椅子上，缓缓躺了下去。
李成说得对。
他不能倒下！
他有儿子，有两情相悦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用拳头摆平一切，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顾自己。
手术持续了一夜。
李成准备去公司之前，才看到梅军追着周眉的推车往重症监护室去了，当即打电话交代了人事那边，说梅军要带薪休假一段时间。
后续的情况，是陆露通过短信告诉他的。
周眉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还要观察十二小时。
同样被送往急救的打手也差不多情况，都处于昏迷不醒，有待观察的状态。
李成关掉了信息，抬头又看向了电脑镜头，一字一句问道。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齐泽、王德龙、刘文涛、顾雪瑞和富伍异口同声地应着。
角落里视频镜头里，一个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人，其他人都没见过。
是李成临时把人给拉进来的。
这会儿大家也都注意到了这人，顿时面露疑惑。
“阿成，这位是……”
“他叫朱幻，是我特意招募到腾飞的设计师，以后他将出任腾飞的首席设计师。”
李成面不改色地介绍着。
从看到魏妮设计稿的那天起，他就猜到了，很快朱幻就会主动联系自己的。
曹氏盗用了朱幻的设计稿，肯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挠他再进入这个行业，避免将来扯皮坏名声。
再加上朱幻本身的特质，在设计上寸步不让，不太愿意配合甲方的无条件修改设计。
没有设计公司敢冒险要他。
这种时候，唯一一个主动向他抛过橄榄枝的李成自然就变得特别了起来。
李成其实早两天就接到了朱幻的电话，并让朱幻亲自来腾飞看过了，这才掏出了合同。
原本，李成还准备给朱幻一点考虑时间，但朱幻似乎很急的样子，匆忙就签下了合同。
连具体内容都没细看。
是以，听完李成的介绍，不仅是其他人惊讶，就连他这个当事人都不免惊讶了一把。
他，首席设计师？
其他人惊讶之余，不免将视线投向了刘文涛，想看看这个设计部总监，文风盛世负责人，前首席设计师有什么反应。
然而，刘文涛却是一脸淡定。
“朱先生是充满创意，极具设计魅力和个人风格的优秀设计师，我相信他的能力，足够担起腾飞首席设计师的名头。”
一番得体的发言，瞬间熄灭了其他人八卦的心情。
这一看，就是要已经沟通过了的。而且首席设计师是谁，这是腾飞内部的事情，他们这些合作者也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再追问。
倒是朱幻愣了片刻后，迅速给李成发了条消息：“李总，你让我做首席设计师，是不是有点太高看我了，我的水平……”
他还在考虑措辞。
李成却已经率先开口了：“十点了，齐总，该你表演了。”
齐泽点点头。
他整理了一下着装，站了起来，没关摄像头，反而是转了个方向，正对上了会客区域。
然后，走过去，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魏妮就把记者们带进了，双方各自自我介绍了一番后，开始进入了正题。
媒体的效率还是快。
吃过午饭没多久，等到李成从医院赶回公司再重新连接上会议时，就听到富伍在问。
“抄袭消息爆出来了，齐泽，你那个设计稿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可不能起步就毁在这事上了！”
他全心全意投入在联合项目上，平时不怎么关注其他联合伙伴的情况，并不知道齐泽遭遇了什么。
顾雪瑞知道的不少，这会儿倒是冷静提醒着富伍。
“你别急，曹氏的设计稿，不可能自己跑到齐泽手里去的，他十有八九也是被算计了。”
“我当然知道这个，关键是眼下要怎么办？”
富伍稍显烦躁。
他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类型，都已经合作了，也见过齐泽之前的设计稿，知道这是个有天分的，没必要玩抄袭。
但关键不是在这种重要的发布会上，居然没把好设计稿的关吗？明明他们有那么多更优选了，为什么偏偏选了最初的这个概念稿？
“基建项目尽快落实，方氏广场作为我们的第一个试验点，你尽快跟方氏联系吧！”
“知道了，那这边——”
“这边我会解决的，你只需要管好自己的项目，等到正式发布会上，拿出像样的东西就行了。”
李成三言两语打发了富伍。
顾雪瑞一看，他这是早有打算，也不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
反倒是齐泽，在听到方氏之后，下意识撇了李成一眼，但很快又敛下了眼眸。
李成注意到他的情绪，笑着反问：“你在好奇，为什么我跟方总是朋友，却选择了跟丰盛这种无名小公司合作，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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