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飞飞姐又指出来了几个工人要给李成看看，“你看那边的几个老人，都是上了年纪其他厂里都不收的，这边几个大姐，都是和我一样身体有些不好的，可是你，明明一个好生生的年轻人，偏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飞飞姐，我也没有办法，我刚刚毕业找不到工作啊，我还急着用钱呢！”李成顺着飞飞姐的手指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连忙低下了头来，看着飞飞姐一脸受伤的回答道。
“你急着用钱，你更不应该到这种地方来！”
“可是这个厂里说了，是包吃的啊！”
“包吃？你知道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一听这话，飞飞姐又抬眼看了一眼李成，然后二话不说跑到自己工作的凳子底下，将自己的饭盒给端了出来。
只见里面居然除了一点点细糠之外，和几片盖在上面的青叶子之外，和几滴稀少的白粥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别说之前他提出来的荤素搭配做不到，上面更是几乎连一点油水都没有！
说得难听一点，这种东西如果是端出去，恐怕是连猪都不会吃！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说得包吃！”
飞飞姐将饭盒重重的摔在了李成的前面，然后自己皱了皱眉头就朝着自己的岗位走了，随后又指了指前面的一处矮凳子。
“你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就做我边上看着，我教你！”
“好、好的！”经历了方才的一幕，李成对飞飞姐的心中已经是不止有些怜悯，甚至还起了几许的敬畏之情，连忙就搬着凳子在飞飞姐旁边做了下来。
虽然飞飞姐的手上有一点残疾，但是却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做起事情来干净利落，几块布匹在她手上打一个转，就里面染出来了好看的花纹。
这一般的技艺，比起正常人来说，也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差距了，可是她却偏偏因为身体的缺陷，只能够进了这样一家苛刻的工厂，只能说是惋惜了……
在飞飞姐的边上，看着飞飞姐一通又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渐渐的李成的眼皮就有点开始打架，还是飞飞姐一把晃醒了他，然后指了指工厂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了。”
吃饭？李成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两点钟的方向，可是一想到刚才飞飞姐给自己看到猪食一样的饮食，他顿时就没有了胃口。
然而这个时候，却已经有了几个女工站了起来，拿起了各自的饭盒往食堂的方向走。
李成吸了吸鼻子，感觉到自己的肚子确实是已经开始在咕咕的叫了，也只好缓缓的站起身来，跟着几个女工的后面一起走。
刚刚走到门口，先前的中年男人就往李成的手里面塞了一个东西，“给你的饭盒！”
接过饭盒，李成一步一顿的往前面走，等到了发放伙食的地方，李成这才发现整个厨房的卫生，也是让人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
厨房里面的厨具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看就知道已经是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而在厨房的外面确实是摆着一个大大的土灶台。
土灶台上面还冒着烟，难道说，他们平常就是用这个东西做饭的？
李成心中不由得窜起来一阵怒火，方才在厂里面他也留意过了，厂里都没有开灯，看起来也不像是灯泡坏了的样子，他先前还以为是因为工人们嫌弃开着灯容易热。
直到现在看见厨房的电厨具都已经被关停了，他才明白过来，这群人，不就是为了省电么？
可是纵然如此，每个月厂中要求公司报销的电费，那可是一点都没有少啊！
“喂，新来的，打饭了，要不要啊？”
正在李成愣神之际，掌勺的人已经将手中的勺子伸在空中许久了，见状，李成赶紧将自己的饭盒递了上去，从那人勺中接下来了一勺水状的粥糊。
“年轻人，不用再看了，就是吃的这些东西。”见李成还愣在原地没有走，一个好心的女工又上来叫了他一声，李成反应过来以后，这才朝着女工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坐到了飞飞姐的边上。
在人群中央，很多人都是三下五除二就把午餐给解决了，然后又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一个放了一个上午，已经有些硬邦邦的馒头，一边说一边开始聊着天。
从众人的聊天中，李成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厂里不止伙食不好，更是不允许有工人在厂里面留宿。
之前李成为了方便路途遥远的员工设置的员工宿舍，早就被坊长做主租给了几个工人，如果这里的员工想要去住，那也是要交一笔租金的。
而原本这群人就没有什么钱，工资又少得可怜，自然是宁愿徒步走上十几公里趁着夜色回家，也不会愿意花这一笔冤枉钱。
这么听着，不止李成的心中都觉得愧疚，就连几个女工都开始唉声叹气了起来，只不过她们都是生活所迫，别无他法。
聊着聊着，几个人的话题又被引到了李成的身上。
一个穿着棉蓝色条纹的女人，指着李成开始发问，“年轻人，我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个读书人，怎么也跟着我们到这种地方工作啊？”
“哎，说来话长，我今年才大学毕业，可是就是找不到工作，我家里人现在情况也不好，急着用钱，我就想急着找一份工作了……”李成连忙做出一份悲伤的模样来，在众人的面前一阵唉声叹气。
“哎，大家都是苦命的人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听了李成的话，也跟着感慨了一句。
众人还有些话打算继续说得，那边的工作铃就已经响了起来，原本那个跛着脚的中年男人，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连走带跳的走到了众人的前面，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后扯着嗓子大声的喊道，“做事了做事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身的，小心我把你们工资都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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