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老夫人坐在大厅主位之上,笑意吟吟,“对不住各位亲家,让大家久等了。”
“贵府对咱们一直都是高姿态,我们习惯了。”夏氏今日很恼火。
“我那儿媳不懂事,我代她替亲家门道歉就是,只是下次别在院外大喊大叫,这可不好,咱们两家毕竟是亲家,何苦为难呢?”
“是啊,何苦为难。”傅老夫人夏氏点头,“今天咱们就开门见山得把话都说清楚了吧。”
“老亲家请说,只是我刚才在内院听得不甚清楚,什么三个朝廷命官的长辈?这是何意?”申老夫人问道。
“哦,也没什么,咱们傅家在金陵一直被人诟病,说是假的书香门第,我也是没脸。但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了,也是我这把老骨头糊涂了,自己做错事,不怪别人。现在我大房二房的孩子都中了进士及第,以后自然是要去外地为官的。”
傅老夫人正说着,申老夫人打断了,“什么?你们傅家大房二房的孩子都中了?”
“是,一共三个。”
申老夫人记得大少爷、二少爷,“三个?不是就大少爷和二少爷吗?”
“让您见笑了,我那长子一把年纪也中了个同进士。”
申老夫人很高兴,这说明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当初她觉得傅青云肯定有出息,这大房也有了发展,要知道大房的大老爷和大少爷可是明惠的亲爹和亲哥哥。
“如此甚好。”申老夫人高兴完就觉得不对,她问过儿媳妇,儿媳竟然说不知道,这细细一思量就知道是儿媳妇骗了自己,于是又看向申夫人。
申夫人低下了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傅青云作揖笑道:“听闻申老夫人身子不适,等会儿我妹妹也回来,让她给您把脉开方。”
“多谢。”申老夫人,然后又是一记眼刀子射向自己的儿媳,肯定又是她在胡说,不让自己见傅家人。
“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吧?”傅老夫人夏氏颇有些不耐烦。
“老亲家请说。”
“听说你们家给佑铭大少爷又定了一位高门嫡女,这本不该咱们管,毕竟明惠已经是你们家的妾,还生了一个女儿。可是如今,咱们进门都难,所以家里上上下下一商量,干脆写个休书,以后嫁娶互不相干,明惠生的女儿咱们也带走,反正她的孩子在你们家只能算是庶女,以后议亲也是受苦。您看呢?”
申老夫人听后微微皱眉,“这,怎么行呢?你们说的议亲之事,我竟不知。”
众人齐齐看向申夫人,申夫人深呼吸,然后禀道:“母亲,您病了的这些日子,儿媳已经做主和工部左侍郎家议亲,庚帖已经交换过了,他们家的嫡次女知书达理,正是。”
申夫人还没说完,申老夫人就当手头的茶盏扔了出去,碎片残渣洒了一地,傅大夫人郭氏看了心里一阵舒爽。
“我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做主了?还交换庚帖?高门大户最是重信誉,当初答应傅家的,明惠生了孩子就扶正,你这是背信弃义。”
申夫人跪下,“母亲,傅家原本在金陵名声并不好,就算如今家里有三人出仕,将来还不定怎么样呢,儿媳帮佑铭找个能帮衬的岳家也没什么不对。况且傅家除了傅青云是一家第一,其他二人名次都靠后,以后都是外放的官,他们能帮到咱们申家什么?”
这话一出,傅老夫人等人都站了起来,“是,我们傅家高攀了,既如此,明惠和她女儿,我们就带回去了,以后嫁娶各不相干。”
申老夫人极力挽留,“不可,不可。亲家坐下,这亲事我做主,绝对成不了。”
大家正吵着,申佑铭和傅明惠进来了,他们夫妇二人一早去寺庙中还愿,回来就听说傅家人来了,只是一进门就见大家剑拔弩张的。
过了一会儿,傅明婵带着傅大壮也来了,一进门就见地上湿漉漉一滩还有碎片残渣,一看就是有人扔碎了一个茶壶,想来是战况激烈。
夏氏、郭氏、金氏等人都是严肃脸,大老爷、三老爷也不高兴。
“母亲,这门亲事退不了了,庚帖已经交换,日子是腊月十八。”申夫人强调。
“什么?佑铭,你知道这事吗?”申老夫人又问自己的孙子。
申佑铭点点头,“知道,母亲的意思我没办法违背,只是我也说过,我肯定还是喜欢明惠的,娶回来的正妻也只是相敬如宾而已。”
“呵,那姑爷好好准备成亲,咱们先带明惠和她女儿回去了。”大夫人郭氏冷笑一声。
明婵见这场景不像样子,便问明惠,“大姐,你还愿意和他过下去吗?”
明惠点点头,“你还没出嫁不懂心酸,我这已经是二嫁了,再回家也是给大家丢脸。”
“大姐,你可想过,你现在是妾,你的女儿是庶女,将来你生了儿子,就是庶子,你是傅家大房的嫡女,如今你的生父、亲哥、堂哥都已经有了功名,你不必这样委屈。就算你肯委屈自己,你舍得自己的儿女都是庶出吗?”
明惠流泪道:“当然不愿意。”她松开了申佑铭的手。
申佑铭急了,“祖母、母亲,我让明惠做平妻可好?”
平妻的子女都算是嫡出的。
申老夫人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看向傅老夫人,“老亲家你觉得呢?”
傅家人心里松了口气,他们此行的目地就是要讨个名分和说法,这结果不错。
夏氏叹了口气,“哎,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自然是想带明惠回去的,既然她跟佑铭感情深厚,我也就不勉强了。既然是平妻,还请不要反悔,择日上了族谱让我们傅家人来见证观礼。”
“正是。”申老夫人应允。
傅家人没有在申家用午膳,打道回府。
工部左侍郎裴家听说了这事,觉得怒不可遏,裴家嫡次女是因为守孝导致的年龄耽误,如今十八,原本议亲时,申夫人说自家儿子只有一个平民小妾生了一个庶女,而且是不得宠的。
如今裴家觉得自己上当了,这平民小妾明明就是官家之女,亲哥亲爹榜上有名,第一名的也是她堂兄,这个傅明惠马上就要升做平妻了,裴家女儿难道过去做现成的后母?这后母还真不好做,平妻可是跟嫡妻只差半步,这算什么事。
某日风和日丽,裴家人就上门来主动退亲。
申夫人变了脸色,“亲家何必着急,贵府二小姐,我看了甚是满意,至于这平妻傅氏根本不足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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