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水沫飞溅在空中,时间在飞速的思维中,仿佛静止下来。黑色的东西从一粒粒水珠中钻出时,相对于这种静止,充满了韵律和动感。
开始时,像是一根细细的线,随后,黑色在空气中扩散,最终变成一片黑烟。
从每一粒水珠中钻出的黑烟,都会在瞬息间壮大到一个成年人的体积,而整体只有一张痛苦表情的脸。
黑烟之脸。
数不清的黑烟之脸,从数不清的飞溅起来的水沫中钻出。
下一个呼吸,四面八方就被这些黑烟之脸占据,黑暗成为它们天然的保护色,而此时此刻,光道和台阶都已经消失了。能够确认的,只有脚下这片黑水,以及水面上的黑烟之脸。根本就看不出,哪里才是它们的边界,因为,在视野能及的尽头,黑水河黑烟之脸已经完全融入黑暗中。
水面之下,水面之上,都充斥着恶意。
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如同仰面漂浮在水面上,又仿佛悬浮在高空,水面上的仅仅是倒影。
当我抬头向上方寻找的时候,水面再次掀起巨浪,黑烟之脸也从四面八方袭来。
数量之庞大,仿佛五十一区所制造出来的所有黑烟之脸,都在这个意识态的世界里了。
“比意识更快”放在意识态的世界中,会出现怎样的情况?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KY3000已经完成魔方重组,沉重的下盘,仿佛在这个意识态的世界,也承受着重力的桎梏,一直向下坠落,和巨浪猛烈碰撞。与此同时,宛如烟花的弹幕,从KY3000的各个发射口喷出,无数的轨迹线,在连锁判定中,贯穿了任何试图接近的黑烟之脸。
这就是一张火力线的巨网,以自己为中心,越是接近,网眼就越是密集,而变化也越是剧烈。
巨浪被迎头痛击,再一次破碎。
缓慢飞溅的水珠中,我看到了它的身影。它从一粒水珠中消失,又出现在另一粒水珠中,如此这般高速闪现着。
我意识到,它的消失和出现之间并不存在过程。
又一个来自于另一个高川的印象,在我的脑海中闪现——红衣女郎?哥特少女?玛利亚?
三者似乎有所不同,但又像是同一个存在。有些怪异的印象,最清晰的印象是,她是五十一区中继器的“人柱”。
而这种没有过程的移动方式,就是另一个高川印象最深的神秘特征。
因为没有过程,所以,任何高速移动能力都讨不了好处。
不过,在水珠中闪现的它,外表和印象中的红衣女郎完全不同。
仅仅是能力相似?我这么想着,却又觉得,其中必然存在深刻的联系。
五十一区中继器,中继器人柱“红衣的玛利亚”,巴黎华击团背后的“光人”,噩梦拉斯维加斯深处的“黑烟之脸”,依靠梅恩先知的预知才找到的“命运之子”,以及面对面的它——与其假设彼此之间是毫无干系的,独立的高端战斗力,还不如假设它们其实都是同一个存在的不同表现。就如同同样的人戴上面具,扮演不同的角色。
尽管没有证据,但以我对五十一区的认知,还是觉得这么想比较靠谱一些。
思绪只是一闪而过。
KY3000打碎了所有想要接近的黑烟之脸,却无法防御水珠的泼溅,哪怕将水珠打成水雾,也不过是一片更小的水珠罢了。藏在水珠中,进行无规则闪现的它,和水珠一同来到我的身边。
我没有闪躲。
这样的接近方式,对我而言并不算快。
姿态虽然诡异,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方法。
另一个高川显然在它的心中留有深刻的印象,但是,假设它将红衣玛利亚对付另一个高川的办法照搬过来,却一定会自食其果。
因为,我虽然也是高川,但速掠超能的差别却是相当大的。
我的高速,可不是一般的高速。
相对快,相对意识更快,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我伸出手,就在它出现在我身后的同一时间,抓住了它的颈脖。
“就是这样?”我问。
它漆黑的双眼流露出至今为止最清晰的情绪。
它似乎很吃惊,我能够做到这样。又或者,吃惊于,我没有直接攻击,而仅仅是羞辱般抓住它的脖子。
我不知道它到底怎么想的,但是,这是一种吃惊的情绪,绝对不会错。
它下一刻就消失在我的手中,却在出现于其它方向的时候,再次被我从身后捕捉。闪现的确没有过程,但是,在它意识变动的时候——或许应该说,这整个意识态世界,就是它的意识,在这个世界产生的任何一个变化,都能成为“比意识更快”的参照对象,而并不仅仅是这个拟化的人形姿态。
在意识态的世界中,比这个意识态世界的主人意识更快,就意味着,我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现象的产生可以超过我的速度——哪怕是没有过程的“闪现”也同样如此。
的确,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黑烟之脸的数量再多,也好是无用的,而真正要注意的是,必须防止“连成一片”的情况。倘若四周的攻击,就如同一个毫无死角的包裹,那么,速掠再快也是毫无意义的。
它选错了攻击方式。它试图用密集的数量压迫我的移动空间,这个想法是片面的,真正要做的话,就制造一个从外围开始,不断向我收缩的无死角包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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