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昌凝眉不语。他本来就是信心剔透之人，不过是因对云氏心病太深，才一心觉得是云氏冤魂未散。现在想来便是桐城也多年未曾闹过。
“若不是鬼魂作怪，难不成是人祸？”梁昌道。
这就不是清辉道长能回到得了的。清辉道长一捻胡须，并不回答。
梁昌目光当中闪过了些许的利芒！
送走清辉道长，秋氏亲自捧着一盏冰糖血燕进到屋内。
“老爷，这回可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了！妾身见您午间并未吃多少饭，特意叫小厨房顿了血燕，最是滋补。”秋氏将上好白瓷乘着的血燕舀出一碗放到梁昌面前。
看着秋氏关切的眼神，梁昌将心底里的怀疑压了下去。
若清辉道长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家中有人在装神弄鬼。
除去幼童和母亲，家中能够做出这些举动的屈指可数。能够在严密的护卫当中钻空子进入书房的捣鬼的，要不然就是高手，似梁鸢身边那个神秘的婆子就可以做到；要不然就是家生的内鬼。
秋氏见梁昌默不作声，忙笑道：“老爷快吃吧，妾身炖的不多，一会儿还要吃晚饭呢！”
梁昌端起碗，小口小口吃起来。
秋氏坐在一旁看者，面上带了点犹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梁昌诧异地看了秋氏一眼，道：“有什么话还不能我直说么？”
“这件事……妾身觉得不对劲。”秋氏不安地搅着手里的帕子。她年纪要比梁昌小许多，再加上是家中幺女，自由受尽宠爱，很是会撒娇耍痴。这一点却是和去世的云氏不一样。相比较云氏的倔强，秋氏的凡是总带点儿小女孩的天真和怯弱，很多事也须得梁昌为她拿主意才行。
梁昌看着秋氏不安的神情，不觉笑了一下。“你有什么还不能对我的说？”
“那老爷不要怪我多事才好。”秋氏似乎放松了心情，也冲着梁昌甜甜一笑，“前日下晌时候，罗管家正在花厅跟我禀报事情，这时候阿鸢院里的丫鬟领着个婆子过来。罗管家看了眼，嘀咕了一句‘怎么看着像是张嬷嬷？’不过他眼神不好，以为自己看错了。还跟我笑着说那婆子像是老爷您的奶娘。”
“我的奶娘？”梁昌脸色就是一变。他的乳母张嬷嬷因一些事情被他送到了母亲的庄子上养着，别说是来这里，就是想要出庄子都不可能。怎么会出现在府上？“不会是看错了吧？奶娘她老人家早就回乡养老，千里迢迢的来京城，也得先拜见母亲不是？”
秋氏满脸疑窦，“所以妾身才觉得奇怪。可当时妾身也以为是罗管家看错了，没放在心上。晚饭时又听见有两个婆子闲聊，其中一个一口肯定是张嬷嬷。因为那婆子后颈处有颗红痣，和张嬷嬷的位置一模一样。”
梁昌神情一凛，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张嬷嬷是他的乳母，他自然知道张嬷嬷后颈处的红痣。那颗红痣鲜红欲滴，很是醒目。一个长得像张嬷嬷的婆子不足以说明什么，但两个人连痣都一模一样，那就古怪了。
“哦，真的是张嬷嬷？怎么她没来见我？我都许多年没见过奶娘了。她去见阿鸢做什么？”梁昌道。
秋氏皱紧了眉头，“可是三姑娘院子里的人都说那是云家的旧仆，并不是什么张嬷嬷。”
一想到张嬷嬷突然出现在府中，梁昌心底就很是不安。虽然张嬷嬷知道的不多，所以当年才没有在时疫中病故。可是，只要是和当年有关的人出现，他的心里就不由自主地不安。竟然是阿鸢，她叫张嬷嬷来是做什么？难道她在调查当年云氏之死吗？
梁昌心里存了事，燕窝便没怎么动。
秋氏见了就催他快吃。“横竖把阿鸢叫来问一问就行。阿鸢刚还问老爷您的身体如何呢！”
梁昌忙道：“先别问她……等我好了亲自去跟她说。”
秋氏将事情告诉了梁昌，似乎松了口气，人也变得欢快起来，坐在一旁笑吟吟地捡着趣事说：“……前门街上开了家点心铺，糕点本身没什么出奇，听说用一种花蜜调了水，点在糕点上，遇热竟能显出颜色来。那厨娘不知道沾了些在衣服上，挨近灶火的时候白底的衣服竟然染红了，周周人都以为她受了伤，平白惹了出笑话。”
梁昌心中一动，道：“是么？”
回头就叫小厮去买了那种蜜水亲自试验。
他将蜜水泼在地上，踩过去后等鞋干透，再用蜡烛一考，上面顿时显现出一块红色印记。
泼在地上，白日里也辨认不出。
梁昌眯了眯眼睛，用过晚饭之后就去了外书房。“老爷，你这身子才刚好，休息一下吧。被再累出病。”秋氏劝道。
梁昌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没事的，我已经痊愈。这几日积攒的公文总是要处理才好。放心，我会早点休息。”
半夜里，梁鸢尚在睡梦当中，就被一阵拍门声吵醒。
“谁在外面？”梁鸢睡眠本来就浅，直接坐了起来。
“姑娘我去看看。”瑞雪穿好鞋，披着外衣走出房门。
守门的婆子睡眼惺忪地趴在门口问是谁。
门外传来周妈妈的声音：“三老爷的一件宝贝丢了，还请三姑娘开开门。”
瑞雪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丢东西怎么找到这里？这是要搜院子吗？
梁鸢此时已经穿好衣服出来，面色平静地站在廊下，漆黑如墨的秀发用一只白玉簪子挽着。“开门吧，清者自清，不怕老太太搜查。”
守门婆子打开院门，门外站了有七八个人。除了祖母院里的周妈妈，还有梁家的两个大管家，身后跟着的丫鬟小厮，俱是祖母和父亲的心腹之人。
梁鸢慢慢地笑，周妈妈快步走进来，朝梁鸢行了一礼。
“三姑娘，老奴也是遵从老太太的命令，还请您不要怪罪。”
梁鸢道：“周妈妈说笑了，既然是祖母的话，我自然是要遵从的。你们要搜查什么东西？我的房间也要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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