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从未有心？
顾唐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过这个问题，是什么时候呢？
一千年前？
还是三千年前？
亦或是在他刚刚走上修者之路，想要披荆斩棘最终踏上那人人向往的大道巅峰时？
他转头，看向秦君澈那张看起来很熟悉，也有点陌生的脸。
顾唐眨了眨眼睛，笑了：“只要人还没修到大道尽头，踏破虚空飞升更高的境界，那必然是有心的，不然怎么活着？”
“至于再往后嘛……”他仰头看向木屋的屋顶。
那里明明看不到苍穹，顾唐的眼中仿佛有无垠星空。
“或许有，或许没有……”他摆摆手，“不过对那时候的我来说，这都不重要了。”
顾唐觉得自己回答得很好。
他拥有这个身体主人的记忆，偏偏没有和秦君澈这一段。
两人儿子都生了，但以前是不是认识，彼此间经历过什么，有什么感情纠葛。
他通通都不知道！
他觉得，既然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愿意牺牲自己的前途和修为去救秦君澈。
应该不至于没感情的。
秦君澈真的想问什么，他也不是完全听不懂。
可是，修者何须问心？
大道所在，心之所在！
秦君澈：“……”
秦君澈深吸口气：“我要双、修。”
他有些突兀地，冷冷说道。
“诶？”
话题跳跃太快，顾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要双、修。”秦君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马上！”
顾唐眨眨眼睛。
他看着脸色比刚才更黑的秦君澈，想了想，认真对他说道：“秦宫主，虽然之前我是说过，可以助你修行。但你现在一只脚已经快要踏入下个境界，等着你的，必定是修行大劫，若是没有做好准备就贸然妄进，很容易走火入魔，或是渡劫失败。我的建议是……”
秦君澈上前一步，伸手捏住顾唐的下颌。
他不想再听顾唐继续说下去了。
一句都不想！
这张嘴，从来都不会吐出半个让他高兴的字，他先前真是……
太过痴心妄想了！
那一瞬间，顾唐是真的从秦君澈身上感受到了，对方快要压制不住的澎湃灵力。
当他下颌被钳制住时，秦君澈那张俊美无瑕的脸，也已经快要贴到他脸上。
“你在拒绝我？”顾唐听到秦君澈在问。
他连忙摇摇头。
他从不做出尔反尔之事。
可是当初顾唐自己渡劫，自觉准备还是非常充分的。
在大成境界上巩固多年，可以抵挡雷劫的神物准备了好几样。
他还特地花了几年时间炼制渡劫法阵。
到最后还不是一样大道有缺，险些身死道消。
最后虽然没真正的身死道消，但也进入这有些奇怪的世界，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真的和那个系统说的一样，攒够功德值，恢复修为。
然后帮助自己渡劫。
秦君澈现在这个状态，很显然，不适合再冒进。
顾唐睁大了眼睛，真诚地看着秦君澈的眼睛。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也希望对方能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到诚恳。
木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捏在顾唐下颌上的那只手，渐渐卸下了力气。
秦君澈的手，有些颓然地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最后停在他心口的位置。
在那里，就如顾唐所说一般。
心脏正噗通噗通，跳得十分平稳。
顾唐张开嘴，获得了下被捏得有些发酸的脸颊。
然后他低头，看着那只轻轻放在他心脏位置的，修长的手。
“秦宫主。”顾唐说道：“你或许误会了。”
他解释道：“我刚才说那些话，并不是故意气你，更不是故意要和你作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修行之路有多难，我想你能走到这一步，自然比我更懂。我告诉你啊，什么情啊爱啊，终究是井中月，是虚无缥缈，毫无用处的。我曾经……”
说到这里，顾唐有些迟疑了。
秦君澈眼皮都没掀一下，漠然问道：“曾经怎样？”
曾经怎样？！
曾经当然无比惨烈了！
搞得他大道有亏，渡劫的时候终究失败，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只是这些话，不能对着这个秦君澈说。
“曾经怎样？”秦君澈抬眸，平静地看着顾唐，又问。
他虽然松开了顾唐的下颌，但还是离他很近。
顾唐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秦君澈轮廓分明的五官。
当然也能看清，他脸上每一个表情的变化。
像是真的像的。
顾唐在心底轻叹口气。
他现在有点不确定，这个让他刷功德值，恢复修为的世界，究竟是从何而来。
也是因他的劫数而起吗？
所以明明和他从前的世界完全不同，身份也完全不同。
但还是留下了一点和过去能够重叠的痕迹。
比如秦君澈。
他修行万年唯一的道侣。
这个他本来以为，对后来的他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可有可无的存在。
顾唐往后退开一步，招呼秦君澈在桌子旁坐下：“秦宫主若是想知道，就当故事听吧，希望能对你的修行有所帮助。”
他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单手捏着茶杯，陷入了沉思中。
袅袅白雾腾起，房中一片安静，秦君澈也没有催促顾唐的意思。
顾唐沉吟很久，终于开口，缓缓说道：“我曾经有个道友，他非常厉害，修行条件远不如别人，但还是依靠自己摸到了大道巅峰。”
他顿了顿，飞快地说了下去：“可他还是渡劫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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