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诚电子厂。
范红才也率领了一群人在尝试编写“学习软件”。
不管是正版红白机，还是仿制的红白机，它们的性能都只能用贫瘠来形容。
甚至光是红白机本体，甚至不符合“计算机”的定义，一定要插上卡带，才算是一个完整的计算机。
不过，就算它是一台完整的计算机，它的寻址能力，也只能用贫瘠来形容。
壬天堂的工程师们，运用了许多“偷奸耍滑”的手段才让这台和一九七零年开始售卖的雅达里2600游戏机中央处理器性能基本相同的游戏机，在一九八三年售卖的时候，画面能够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甚至，这台长寿的游戏主机，在发售了七年后，还不断有画质更优秀的作品面试。
这除了壬天堂的功劳之外，还有曰本诸多厂商的员工每时每刻都在奉献绞出来的脑汁也有关系。
很显然，与在曰本那片红海里卷了将近十年的游戏厂商比，新诚电子的这些技术专家，只能够算是刚上战场粉嫩多汁的新鲜人。
他们既没有壬天堂那边制作的开发文档，也没有曰本强力第三方开发商的开发纪要。
他们只能在现有的游戏上，分析他们都采用了什么技术。
不过，最让他们发愁是，他们不知道学习软件应该是什么样子。
范红才眉毛都要皱成一字眉了。
他前两天去城市里买了一本练习打字的书籍，他寻思着把书籍转换成代码，在游戏机……不！在学习机上能够运行起来就行了。
可是，他尴尬的发现，学习机内部根本没有汉字字库，若是想要实现一些固定的汉字，可以通过绘制成活动块的模式来完成，可若是想要将两千多个常用字，甚至是更多的字存储在卡带里，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因为，存储芯片的价格很贵很贵，若是存贮字节就用了一兆字节的空间，那学习机的成本岂不是骤增几十。
更何况，这些字只是能够显示而已，用户想要通过按下键盘上相应的按键触发，也就是郝莽口中的“打字”，这可是一件难度高耸入云天的事情。
范红才都觉得哪怕是把这个难题放在曰本人面前，他们都没有办法解决。
范红才觉得自己越来越钻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气氛异常的沉闷。
本应因为空调大开而凉冰冰的空气，都有些沉闷了起来。
这时，一位年轻的技术员有些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他不是提问而是提议。
他说道，“我们请示一下厂长如何？”
这位年轻人作为从国营企业刚出来没多久的人，还不习惯把上级的上级称作大老板，还是习惯沿着老国营企业的惯性，将日常中能够见到的最大领导称作厂长。
范红才听了建议没有出声。
他这些天也了解了一些郝莽的过往，知道郝莽自称自己是个文盲。
他倒不是对文盲有什么看法，而是他隐隐有些觉得，自己一个堂堂大学生，自己搞不定的问题，郝莽一定也搞不定。
与其给领导添麻烦，还不是自己辛苦一点，让领导少一些麻烦事情。
他作为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成年人了，思维模式已经和少年人不同了。
他已经不奢望自己能够获得更大的成就了。
他更希望少犯错，一切都平平安安，安安稳稳。
那位年轻人见范红才没有反应，又感觉到有人拉自己的衣角。
他脑子转了一下问道，“那您为什么不问问铁心老师呢？”
范红才思考了一下，郝莽算是领导，不能给领导添麻烦，可是张铁心算是同事，也是认识了多少年的老朋友，问一问倒是不会翻车。
他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屋内这些研究员，虽说郝莽已经竭尽所能为他们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了。
例如说空调，不光安了舒适度更高的中央空调，还特意说了，只要是实验室里有人，哪怕只有一个，也可以开空调。
再比如饮品，不光有厂子里自己生产的纯净水，还提供了几种不同的茶叶、咖啡。
但这些研究员们，哪怕精神状态还可以，但是他们脸上重重的黑眼圈，还是显示出了他们的疲惫。
虽说郝莽从未半夜学鸡叫，让他们有可能后半夜才睡下的他们凌晨来加班。
虽说郝莽偶尔过来的时候，也和他们说身体最重要。
但是他们就是忍不住多干一会，再干一会。
他们十分渴望做出一些成果，不往假大空了描述，就用最朴实的话来说，他们不想失去目前如此优渥的环境，如此优渥的生活。
目前游戏机卖得是很好，但是能卖多久呢？
他们之前所在的厂子，哪个曾经没有辉煌过，哪个没有过拳头产品。
可是有拳头产品又如何，还不是风吹雨打去，如今停工的停工，停产的停产。
听说上面还要引入国外优秀的公司进行收购或者合资，但是谁也不知道外国人真的入驻了会什么样子。
有过这样提心吊胆的经历，他们如今当然居安思危，不再希望回到那个所有人都在街上用一个自制的小炉子卖茶叶蛋，却没有人会买的境地了。
范红才看到了他们的目光，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他说道，“那好吧，就去问问铁心吧。”
他们一起找到了张铁心，范红才问道，“铁心，你对学习机上的软件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张铁心愣了一下，他说道，“郝厂长不是已经说了好多游戏么？《青蛙过河》、《警察抓小偷》、《打气球》你们都做完了？”
“呃……”范红才突然沉默了，他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我……忘记了……我只想着学习机就应该有学习机的样子，最好能够真的打出汉字。”
张铁心也愣了，他说道，“想要打出汉字一定很难吧？像是郝厂长说得一样，先把那几个熟悉键位的打字游戏做了，另一边再研究怎么能够联系汉字输入咯。”
张铁沉默了一会，他说道，“红才，你来新诚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个成功的厂子了。你知道我来的时候新诚什么样子么？它还只是一片废墟。而在这一片废墟上，让一栋栋大楼拔地而起，让一台台商品供不应求的人是小郝厂长，我们只要相信他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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