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脚步声,老爷子大声喊道:“是大满吗?快给我倒杯水。”方大正一听直想流泪,父亲瘫痪在床,现在想喝一杯水,竟然成了最大的困难。他不怪方大满,方大满也有自己的妻儿,他还得下地干活儿,农闲的时候出去打工挣点儿钱,全天侯陪着父亲,根本是不可能的。
就像自己和弟弟,两个人都上班,把父亲接到自己家里,且不说徐方洁不愿意,他也无能为力,而弟弟弟妹两个人都是上班的,没有时间照顾父亲。父亲也不愿意麻烦他们,他曾经提过,让父亲到自己那里去,因为徐方洁毕竟呆在家里,不用上班,也减轻点方大满的负担。
父亲死活不答应,他也理解父亲,这么多年了,在这个院子里,在这间房子里,父亲有太多的回忆。
“爹,是我,来,我给你倒杯水。”方大正忍住泪,急忙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给父亲。
“大正啊,你怎么来啦,也不看看几天了,这么晚出来干啥?轩轩来了吗,对哦,轩轩上学了,这会儿还没放学呢。”老爷子可能是想孙子了吧,看到方大正,必会问起轩轩。虽然轩轩在他身边没几天,但血亲血亲,流着相同的血,自然是亲的。
“爹,你慢点喝,我哥他们没过来?”方大正小心地问。
“咳!咳……”老爷子呛着水了,剧烈地咳嗽起来。“哦,没事儿,没事儿,不用拍不用拍,你哥晌午还来着,就在这儿睡了一会儿,就上班去了。他在老七的建筑班子里干小工,一天65块钱呢,唉,舍不得耽误啊。”
林羽翀把东西放到了炕上,出去调好了车头。他心软,最看不得上了年纪的人流泪,看老爷子这个样子,一会儿怕是要跟自家儿子哭一鼻子,自己还躲出来得好。
“爹,你想吃点啥?我给你做饭。”方大正脱了鞋,到炕上帮父亲翻了个身。因为常年卧床,炕上吃炕上拉,屋子里虽然常通风,但味道还是有些难闻。方大正不在乎,坐在父亲身旁,给他按摩已经僵硬的双腿。
“不用啦,一会儿你哥就该送饭来啦。我说想喝点粥,你哥说晚上就吃粥。”父亲咕哝了一句。
“爹,你知道我哥给我打电话,是啥事不?”方大正突然问道。
“你哥给你打电话?我不太清楚。不过,前些日子轩轩他妈来过。在你哥家吃得中午饭才走的,还给我买了件褂子呢。”
“她来过?”
“是啊,你不知道?”老爷子转过头,纳闷地看着他。
“哦,不,我想起来了,她回去跟我说来着。”方大正赶紧打岔,心里却有些愤愤的。
方大正主动岔开话题,爷俩东家长西家短的拉起家常,父亲不出门,村里的那些事儿,都是方大满带过来的二手信息。
近七点钟的时候,方大满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这个保温桶是方大正在母亲住院时买的。
“哥,你来啦?”方大正从炕上下来,穿好鞋子。
“嗯,你来也不到那儿屋告诉你嫂子一声,好准备点菜什么的。”方大满应说答道。
“准备什么啊,这些菜、肉什么的都拿过去吧,我说给爹做顿饭,他不让,说想吃粥。”
方大满十分麻利地把保温桶打开,盛了一小碗儿,开始给父亲喂饭。
“等爹吃完以后,你到我那屋儿去吧,有点事儿想托付你。”方大正感觉方大满的心思有些不对劲,没有以前那些热络,看起来像是在气。
“走吧,到我那屋儿去,爹,你先歇会儿,我吃完饭再过来!大正,好歹在我那儿吃点,到饭时了。”方大满嘱咐道。
“不了,哥,还有羽翀呢,不太好。”跟着方大满出了院门,方大正低声说道。
“行,那你不用过去了,就在这儿把话说了吧。”方大满停下脚步。
“哥,啥事儿啊?”方大正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儿,看来,哥在生自己的气。
“我说话不会拐弯儿,咱兄弟也不用拐弯儿。你跟我说实话,对轩轩他妈,你是怎么想的?”看来,自己猜得真没错,徐方洁跑这儿来找方大满,肯定是给自己上“眼药”了。
“大哥,这话从哪来?对他,我能怎么想?还能怎么想?”方大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大满,看来他小瞧了徐方洁。
“别没正经!想过,就好好跟人家过,别整天不着家。哪个女人愿意自家的爷们儿几天几天的见不着面?好吗,又不是天南地北地分居,这么近的距离,又有车又有辆,我就不信,你怎么就那么忙,忙得连家都顾不上?”
“你别说话,听轩轩他妈那么说,我真挺生气的!她虽然说得不是那么明白,我也能听出来,你对她不好!哦,你官当大了,摆架子了?连媳妇也看不上了?媳妇是你自己挑的……”
“大哥,她那脾气……”
“你别说话!她脾气怎么了?她脾气再不好,也是你的娘们儿,她改不来,那就怪你,自己的媳妇都调教不好,怪得着别人?你不用瞪我,我还不知道你的驴脾气?整天心高气傲的!”
“哥,我怎么是驴脾气了,怎么心高气傲了?”
“你也不用辩解,日子是自己过的,错是自己犯的,你好好想想吧。轩轩他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心眼儿也算不错的。比起庄户里那些娘们儿,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你不看别的,就单看在养了轩轩的份上,也不该有其他的想法!”方大满不给方大正说话的机会,方大正都纳闷,哥是抽得哪门子疯,什么时候口才变得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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