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历717年四月十四,小雨。帝都长安,未央宫。
牛毛般的细雨无声无息的洒了一整天时间。屋顶的琉璃瓦,被雨水洗刷的干干净净,露出赏心悦目的翠绿色来。
孙铿很烦某个吃饱了睡,睡醒了哭的小家伙。但烦也没有办法,谁让这是他的儿子?更糟糕的是,这小子似乎是自己天生的仇敌,只要看到他,就会没完没了的哭个不停。乳母无论怎么哄都哄不下来,直到羽衣把他抱起来或者孙铿自己主动走出去。
相比之下,孙窈大小姐就乖巧听话多了。这会儿,她正坐在孙铿的膝上,手里拿着一根铅笔,认认真真的在孙铿已经快要完工的草稿纸上作画。孙铿手里捧着一份厚重的报告,看得入神。
“爹爹,看看……”大小姐举起自己的得意之作,含混不清的唤道。她才刚刚到了学说话的年龄,让孙铿骄傲的是,这小姑娘第一个学会的名词,居然是陪她时间最少的爹爹。
这让羽衣感到很郁闷,直呼女儿偏心。夫妻两人都把孙窈视为己出,并没有因为小公子的降生而降低分毫对孙窈的待遇。羽衣也有意让赢雨和孙窈之间培养深厚的姊弟感情,他们为父为母的终要老去,未来还要看他们的。
“哦。好。”孙铿瞥了一眼,苦心绘制半夜的图纸被女儿涂抹之后,变得面目全非。摇头将女儿从膝上抱了下来,拍拍她的脑袋瓜道:“拿去给你母亲看,我的乖女儿要变成大画家了。”
小家伙虽然不知道“画家”为何物,不过得到了父亲的赞赏总是好的。欢呼着举着图纸奔进卧室里,呈到了羽衣面前。
“真乖。”羽衣随手拈了一颗糖果,塞进孙窈嘴巴里。赞叹了一句,望着孙铿画了半夜的图纸,失笑道:“旁人若是动一动你的书桌,就算不大发雷霆也要阴沉半晌的脸。这下,终于找到能降住你的人了。”
“女儿嘛,要宠。”孙铿捏着下巴,坏笑道:“这小子,到了开蒙的年纪就给我乖乖去安宁堡呆着。大街上的二世祖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他们中再多一个。”
似乎听懂了父亲话里的威胁之意,赢雨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咧嘴嚎啕起来。羽衣皱眉嗔道:“你看你看,这才刚老实几分钟,又被你给逗哭了。你们父子俩真是天生的对头,真不知道以后会闹成什么样子。”
孙铿虎着脸瞪着儿子道:“敢跟我较劲?我会让他明白我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爹爹。”
赢雨被他的话音吓得一怔,稍微安静了几秒钟后,更加响亮的哭声在卧室中响了起来。直到羽衣愤怒的将孙铿推出卧室后,小家伙的哭声才稍微止歇。
孙铿无奈耸肩,三天之后就是统帅部方面安排的献俘仪式。名为献俘,实际上只是一次规模稍微小一些的阅兵而已。一场大战下来,桑梅草原上抓来的各族俘虏少说也有十几万,陈暮才懒得让这些坏事做尽的家伙们去浪费帝国的粮食。随便挑选了几百个老弱病残,送进帝都在民众面前露露脸糊弄过去就算了。之后等待这些战俘的命运是什么,陈暮不说,孙铿也大约猜个八九不离十。想必长安附近的某处荒山里,又要多上一个合葬大墓坑了。
心中想着事情,走路也有些不小心。茫然乱转了几圈之后,孙铿竟然尴尬的发现自己迷路了。对于在长安的新家,他确实很不熟悉。但迷路这种故障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实在有些灵异。难不成是那些长年沉眠于地下的英灵,想要跟自己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孙铿如是想着,信步在宫廷花园里乱转了起来。想着能走运碰上个侍从,把自己重新带回正确的路线上去。
谁料到,越是想要什么越是找不到;越是怕什么,也越是会碰上什么。话有些绕口,但道理总是不差。寻了好久,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孙铿在自家宅院里没有随身带卫士的习惯,狐九重也没跟在身边。这丫头似乎跟他有着奇怪的心理感应,若是她在附近,他一定能感受的到。
这时候天又阴沉起来,细微的雨丝飘洒下来。孙铿打了个寒噤,打量着自己身上的睡衣。摇头苦笑几声,便走到最近一个凉亭里。打算避过这场雨之后,再去寻找回家的路。
刚刚坐下,雨势便大了起来。看上去一时半会是不要想着停了。孙铿冻得发抖,却又无计可施。心想在自己家里迷路已经让人笑掉大牙了;若是再被淋出病来,岂不是霉上加霉?
正自怨自艾的时候,忽然听见雨幕中脚步声响。惊喜抬头望去,却是没来由的吃了一惊。只见淫雨霏霏中,一个身穿古旧秦装的中年人在石径上来回踱着步,似乎没有看到凉亭里的孙铿,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孙铿虽然觉得诡异,但来者是客,对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因而站起身来,扬声邀请道。
“是了。现在这里是你的家。”那中年人闻声转头,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居然会在这里碰见。命运的安排,当真奇妙至极。”
“阁下是……”孙铿微微歪头,上下打量着中年人。他暗暗掐了掐自己的虎口,感到一丝痛楚。他心中稍微安定,伸出手臂虚邀。:“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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