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国圣所内。
尤利安俯下身掐住了身旁一个男子的脸, 他面上扬起了笑容：“真像……”
男子银发、碧眼，光从外貌上看和克莱尔真有几分相似之处，他——莱因也正是尤利安精心培养出来的取代克莱尔的第二任圣者。
莱茵垂下眸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一团空气, 空灵的气质也和克莱尔无形契合。
“抬起头。”尤利安忽地皱了下眉，手里就多了一个琉璃小瓶子，瓶子里灿金色的蜜随着他的举动晃动着。
他将这种特殊的金蜜滴入了莱茵的眼中，莱茵反射性的眨了下眼，下一刻莱茵的眼眸就从碧色转变成了灿金色, 像黄金一样耀眼。
尤利安自说自话：“神厌弃了叛逃者克莱尔, 他拥有了新的宠儿——有着太阳般的金色眼眸的莱茵。”
“陛下, ”一人匆匆走过来，谨慎的开口，“我们发现圣……克莱尔出现在精灵族的领地附近。”
“我知道了。”尤利安说，他微笑着自语，“你急着离开莱茵国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吗？”
但是尤利安并不担心。
克莱尔发现自己失去了一段关于精灵族的记忆又怎么样？
他不会知道莱茵国……不，他尤利安和精灵族二十余年前定下的交易——将克莱尔作为交换的对象, 精灵一族换取了人类王国对他们的各项技术的支持。
从那之后, 莱茵国出现了一个被神明眷顾、宠爱的圣者克莱尔。
尤利安也知道一部分内情, 克莱尔是精灵族的女神的神谕中要求精灵族照顾的人。精灵本来应该依照神谕细心照顾克莱尔，可这却消除不了克莱尔是个人类的事实。
各个种族间是有明显的鄙视链存在的，就像精灵……
他们太过高傲、不问世事, 觉得除了自己外的种族都是污秽的存在。
所以他们忍受不了克莱尔这个人类染指精灵之森……刚巧尤利安这个人类国王这时缺少一个神权的看管者, 两方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 精灵族将克莱尔卖给了莱茵国。
至于什么狗屁神谕？
尤利安笑得嘲讽万分，当他发现神谕被修改却没有任何存在降罪于莱茵以后……他对神明的信仰就荡然无存了。
克莱尔是神权傀儡，也是他的傀儡。
“现在，去向民众宣告你的存在吧，”尤利安推了一把莱茵，“必要的时候可以适当的营造一些神降的小手段。”
精灵之森。
“除了你之外的其它精灵都无法离开这里？”司易思神色不改。
“嗯！”爱奇拉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她露出了怯生生的、茫然的神色：“不光是这样……失去了力量以后，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喜怒无常。”
爱奇拉对以前的同族的印象只建立在一些赞颂、描绘精灵的事迹当中。
那些事迹当中的精灵显得纯洁、自然、优雅……像是神明在创造他们的时候将所有的美德都送给了精灵。
他们同样也很强大，可怖的森林被精灵摆弄成了温顺的羊羔，柔韧的长弓到了精灵手里变成了千里破敌的威猛武器。
不像现在这样——精灵们强迫爱奇拉丢掉玩耍的时间，一个人守在精灵之森的外围，用她的眼睛时时刻刻监视着外界。
被人当做眼睛的感觉很不舒服，爱奇拉每一次都觉得自己连灵魂都被侵入，可是她不能说不。
“你不愿意。”司易思看着爱奇拉的神色，对她说。
“……”爱奇拉垂下头沉默。
“你可以学会拒绝，”司易思多说了两句，“没有谁被规定必须得帮助别人。”
“神也不能。”
爱奇拉惊住了，她发现人类圣者谈起神来的时候没有一丝恭敬，语气平淡得像水一样，就好像神明只是从口中说出的一个符号。
她的小脑袋瓜子不太够用——怎么会、怎么能有神使会是这样的呢？
克莱尔出乎意料的没有提起一个字。
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
“擦掉你的眼泪，爱奇拉。”司易思将手帕递给爱奇拉，“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好。”爱奇拉点点头。
爱奇拉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亚当斯，她狠狠瞪了亚当斯一眼，红着眼眶走了。
亚当斯不想和个幼崽计较，只得特别幼稚的回瞪回去。
他心道，什么嘛。亚当斯一直看不惯精灵那副端着端着的作态，明明大家都有信仰的神明，明明大家都有着差不多的能力水平——
精灵凭什么就看不起他们？
亚当斯摸了一下自己黑色的头发，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恶魔的象征是个拖累，相反他为自己的种族而骄傲。
“阁下和那个精灵幼崽说了什么？您真要在这里待足足半个月？”
“唔，”司易思说，“不是我，是你和我。不要忘了，你是我的魔质。”
“艹！”
亚当斯脸霎时青一块儿紫一块儿，整个魔都焉巴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可太冤了——怎么这个圣者就不暴力镇压那群精灵呢？
他要是没搞错的话，精灵对司易思的态度可不简单是对神使的恭敬。
但司易思应该预料到了吧？
亚当斯想，毕竟他这个木头脑袋都能想到这个层次，一直表现得强大异常的人类圣者怎么可能毫无防备？
呸！他猛拍了一下怀里的镜子泄愤，都怪这该死的镜子，害得他居然说自己是木头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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