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但说无妨。”
“自古重农抑商，百姓精心耕作才有国家安定，可是我这一路看过来，百姓耕作之时还想着到城中为商贾利诱，长此以往，百姓无心耕种，人人逐利，国之根基必然动摇。”
“平仲这种说法可就不对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府中详说。”
寇准品了一下茶就摇着头放下茶杯，“怎么，我这里的茶平仲还喝不惯？”
“这有什么喝不惯的，我寇准好酒可不好茶，只不过八王爷府上的茶还比不上富弼府上的茶叶好。”
赵德芳笑着说道，“好茶坏茶，为官者得居安思危啊，喝这种百姓都喝得起的茶，也算是时刻警醒吧，不过今天晚上的酒可是好酒。”
“哈哈，那我先谢过八王爷了。”
第二天赵德芳带寇准去参观城外的作坊，这大半年来蒸馏酒和玻璃的生意越做越大，原本的地方已经不够用了，于是刘福又将附近的大片土地买了下来，周围继续用土墙围起来，现在这个规模已经隐隐成了秦州城外的一个小城，不知不觉间一个‘卫星城’就这么出现了。
寇准昨夜是从东门进城了，没有看到这个壮观的景象，今天出了西门不到五里，就看到一个个笔直的烟柱，离得越近越能闻到木炭和煤燃烧之后留下的气味。
进到土墙里面之后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随处可见赤膊身上挂着水牛皮围裙的工匠脚步匆匆的往返，还有拉动熔炉的铁链声，运煤小车的轱辘声。
公孙策在一旁为寇准介绍，“这是制作玻璃窗户的地方，这些工匠将砂砾矿石在熔炉中融化，然后通过这一个个通道流动到里面去，最后在那些浅坑里面将液体灌入模具，凉了之后玻璃窗就做成了。”
“这，这是昆仑奴？”寇准看到街上有几个黑人经过，他们看到赵德芳一行人远远的鞠躬行礼。
“不错，他们正是昆仑奴，这些昆仑奴力大踏实，只要能吃饱穿暖，一点不吝惜力气，不过就是价钱贵了点，公孙先生，现在有多少昆仑奴了？”
赵德芳问公孙策问习惯了，这作坊一块早就交给刘福来经营了，刘福赶忙替公孙策回答，“王爷，咱们这个玻璃窗户的区域有六十名昆仑奴，每五人管一个炉子，每人干四天可以休息一天。”
“六十个？嘶……”寇准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了，大手笔，果然是大手笔啊。
刘福眼神中已经有了一丝轻视，“这算什么，我们这个作坊分为玻璃窗户区、玻璃器具区、烧酒区、酿酒区、石灰区和几个研发区，器具区有五十名昆仑奴，烧酒区也有二十名，研发区里面全是昆仑奴，这整个大作坊的区域，一百六十名昆仑奴还是有的。”
寇准喃喃道，“钱啊，这可都是钱啊。”
赵德芳拍拍寇准，“不能这么看，这些昆仑奴来到我这里之后，吃得好住得好，要是好好干还能进入研发区去干活，到时候我还给他们娶妻，还赐汉姓除掉奴籍，有沈兴这个例子在前面，不由得他们不努力，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绝对能引为知己。”
一进了烧酒区，寇准就开始猛抽鼻子，烧酒其实还是蒸酒，这里面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刘福在这里用的全都是昆仑奴，后来考虑到从外界采购黄酒成本太高，而且随着商贾们订单越来越多，这一块的缺口也越来越大了，后来索性划出一片区域，从福建路高价请酿酒老师傅来酿酒，多多少少填补了一些缺口，谢良也可以用不同时段的酒浆来研制他的各种药酒、果酒。
寇准看着昆仑奴将一坛坛的烧酒从屋中抬到屋外摆放，每天早晨会有人把这些做好的烧酒运到外面去，卖给商贾。
“好啦，平仲，接着转转，到时候送你两坛烧酒带走！”
“这怎么好意思啊，我那马车挺大的，我占地小，多装点吧。”
“……”
研发区的每个通往其他区域的门口都有士兵把守，刘福向士兵出示令牌之后，一行人才被放行通过。
沈兴正一脸喜悦的等着赵德芳的到来，“沈兴见过八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德芳拉起沈兴，“这汉话说的是越来越标准了，听刘福说已经帮你娶妻了，那时候本王还在外面，没能赶回来喝你的喜酒。”
沈兴激动的连连比划，“我，夫人，有喜了，王爷到时候一起吃酒。”
沈兴一激动汉语就说不连贯，公孙策打趣道，“就请王爷，我们都没有份？”
“不，大家，我们，都去，都来。”
众人哄堂大笑，“行了，别逗沈兴了，到时候大家都去啊，谁再逗他，我就让谁跟沈兴说他的家乡话。”
沈兴连连点头，“这个好，好！”
“谢良在哪呢，我给他介绍一位朋友啊。”
“谢良，王爷看你来了！”刘福一推开屋子的门，一大股蒸汽忽的一下就涌了过来，吓得刘福连退了几步。
谢良蓬头垢面，左手拿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有半瓶绿色的液体，“什么事啊？”
“玻璃瓶？”赵德芳试着问道，“他用玻璃瓶试验新酒，一天得碎多少？”
“哦，王爷来了啊，这个瓶子啊，这是专门做的，壁特别的厚，不那么容易炸开，我也好看这酒液的颜色，这瓶子嘛，一个月也就碎上六七个吧。”
谢良说的满不在乎，这一个瓶子，到汴京少说也值二、三十贯，这还是最近的价格，要是早先时候，一个瓶子少于上百贯您别开口说想买，奢侈，太奢侈了，这是寇准对谢良的第一印象。
赵德芳看着这瓶子里绿色的酒液，“你说这是酒？什么酒是绿色的？”
谢良摇着瓶子，让味道散发的空气中，“这可是我新研制出来的，里面加入了上党参、丁香、蜂蜜等十几味的中药，为了这个酒方，我可是配比了好几个月了，谁来尝一下？”
一听说里面加了中药，大家都纷纷摇头，谢良曾经制作出什么新橘酒，无意中发现番泻叶可以提高口感，于是捎带脚加了一些，比例没做好，让这帮人连续闹了好几天肚子，现在一听说新酒，都连连摇头。
寇准不知道谢良有什么‘前科’，以为大家都在谦让，这空气中的酒香实在是太诱人了，一把抢过瓶子，“我来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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