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香喷喷的，亮着灯火, 花窗之下, 置一香炉，幽幽地吐着白烟。
熏香与兰香相互交织, 沁人心脾。
程涟笙停在门边, 站了片刻，抬起眼睛, 目光穿过前方床帐，望了进去。
那里, 一顶绯色纱帐半垂半挂, 将床榻上的光景遮得朦朦胧胧，不见人影。唯有一盏烛火, 在视线中隐隐晃动, 仿佛在引导她向里而去。
程涟笙迈步，慢慢地走到了纱帐之前，伸手撩开，便见床榻上背对着自己侧卧了一名女子。女子青丝已解, 堆积在了枕上, 身上不过一件薄薄银丝睡袍，褪至肩膀, 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与圆润的香肩。
她仿佛丝毫未察觉到自己的到来, 连她撩开纱帐, 站在了床榻旁侧, 亦没有任何反应。
程涟笙的目光渐渐变得暗沉, 眼底浮现出炙欲，视线从她的香肩，缓缓掠过她的身子，最后落到了她的足上。
一双雪白的赤足，毫无遮掩地卧在床榻上。
程涟笙俯身，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抓握其中一只赤足。却不料她方一伸手，那足便似一条滑溜的鱼儿，一下缩了回去。
双足瞬时被锦被遮得密密实实，再无半分显露。
程涟笙唇角微动，目光愈发幽深了，慢慢抬头，就见床榻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已转过了脸来。
“涟笙。”
她轻轻唤了声她。
姿态楚楚，脉脉含羞，一双美目，颠倒众生。
梦到此处，只是开始。
......
程涟笙又一夜没睡好。
惊醒时，满头满背的汗。
她仰躺于床榻上，感到浑身燥热无比，胸口又痒又空，心脏仿佛被万千虫子啃噬过一遍似的，想尽快补个回笼觉，却因一声声似泣似喘的“涟笙......”在脑中盘旋，无论如何睡不着了。
天还是黑的，卧室里光线昏暗。
程涟笙慢慢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许是连着几夜没睡好的缘故，她原本充满生气的一张面庞略显苍白，眼中布了一层浅浅的血丝，眉宇间带着一丝疲倦。
刚刚过去的这个夜晚，大概是她第七？第八？抑或是第九夜做这样的梦了。
她为此感到过羞愧，但渐渐地，她有些看开了。
毕竟做什么梦是她无法掌控的事情，她对楚汐瑶亦从未有过不该有的念头。就算前日夜里冒犯了实体，也只是错将现实当成了梦境，并代表不了什么。
直到昨夜。
程涟笙第一回看到楚汐瑶流露出活泼之态，柔若无骨的身子于她怀中扭动，娇喘吁吁，神色之娇俏可人，简直难以以语言描述。再被那双水汪汪的美眸一看，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来自身体深处那种灼热得仿佛带着痛感的真实渴求。
她并未饮酒，也知自己不是在做梦。
作为一个受过完整教育的后世之人，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尽管她这方面的经验并不丰富。
那种感觉，不久前也有过。
......
程涟笙立刻就将脑海里的那张脸庞赶了出去。
毕竟，她是个吃着五谷杂粮的血肉之身，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有那样的渴望再正常不过了。只是对这过大的反应感到费解，不论现实还是梦境，身体都颇是难受，急于想纾解的感觉。若非有御医入府为她诊脉在前，她大概会以为自己被下了什么不得了的药。
程涟笙拥被而坐，出神良久，忽然转过脸去，望了一眼窗外。
天空才刚刚泛出些灰白的颜色，照眼下的时令，估计还不到五更。有些太早了。
但她已无睡意，转回头，撩被便下了床。
因起得早，程涟笙不欲搅扰睡梦中的楚汐瑶，待早膳用罢，她一头扎进厨房做了碗红糖姜汤。
“姜汤先温着。等她醒了，你端上去给她喝，如果她问起我，你就说我入宫看姐姐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程涟笙走之前，嘱了兰博一声。
秋日的清晨，晨雾弥漫，东方渐渐有亮光显露出来，映照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如披了层泛着金光的轻纱。
程涟笙打马往王宫去，略有些心不在焉地远眺着远处的景致，脑中想着晨起的日光和夜里的星辰。
下月初八是楚汐瑶的生辰，她想破脑袋也不知该送些什么。今日入宫，就是找姐姐帮她想想办法。姐姐在古代生活那么了多年，见过的好东西总归要比她多些。
入到云锦宫中，程涟笙刚一开口，就听苏琪说起宁王手里有块举世难觅的绯玉，触手即暖，阳气十足。
寻常玉石，便是价值连城的稀世流玉，也逃不过触手发凉的本质，触手生暖的玉从来闻所未闻，更别提绯玉色泽极美，还有暖身的效果。按照古籍所载，此玉百年难得一遇，实乃无价之宝。
程涟笙不由喜上眉梢，听罢便告退往御书房去，任谁都拉不住。
她绝口未提求宝所为何人，但苏琪岂又猜不出来，是以有意提到了绯玉，助她讨美人欢心。只是她说话时的神色虽与平日一样眉眼含笑，可苏琪却觉得她的眼窝仿佛越来越凹陷了，脸色也不大好，像是病着。好在精神看不出半分萎靡，反而目光清炯，便未传御医诊脉，由她去了，只留下基尼问话。
程涟笙走后，基尼入殿，苏琪开门见山地道：“她的气色怎这样差？”
基尼恭敬回道：“回殿下，主子近日睡得不好，用膳也不香，好似有心事。至于心事为何，奴与基尼也不甚清楚，只知主子自大秀那日与楚主子同床过后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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