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
程涟笙莫名心慌，抬起手, 略有些僵硬地覆上楚汐瑶的手：“你做这些, 都是为了我。”
再多的心理建设，都在听到这句话时土崩瓦解, 楚汐瑶的心如被刀刃屠戮, 疼得厉害。
她轻轻抚摸着眼前人的脸颊，程涟笙乖顺地任她摸着, 眸光温柔得不像话，甚至不舍得眨一下, 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指腹下是她眷恋不已的肌肤，更是她生命中唯一温暖的栖息地。可到了这一步，无论再难, 也要继续下去。
“二王兄与三王兄, 也是我杀。”
话甫一出口，楚汐瑶觉得整颗心都空了, 疼, 但还要说下去。
“满府上下数百口人命，与你并无干系。”
程涟笙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她的眼眶是红的, 表情是懵的。仿佛隔了一个世纪，她终是开了口：“汐瑶，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这样心狠手辣, 你可还爱我？”楚汐瑶定定回望着她, 眼底的痛意未泄分毫。
“当然爱......”
程涟笙说得很慢, 很艰难，哆嗦着嘴唇：“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一句话，使得楚汐瑶柔肠百结。
气氛已是极不同寻常，可程涟笙却像是一无所觉，再次将楚汐瑶揽抱入怀，吻了吻她的额，喉咙微哽道：“你跟我回现代，我们离开这个地方，既能躲过命数，也不用再杀人了......”
楚汐瑶的眼眶在霎那间红了个透，用力阖了阖眸，将临到眼眶的泪水尽数逼回，狠下心道：“父王之崩，命数生变，我已无须随你入后世避劫。”
程涟笙闻言身子一阵颤抖，不敢去看她，只愈发紧地抱住了她：“那我们就不回去。”
“我欲继位。”
“那就继位。”
楚汐瑶听着程涟笙毫不犹豫的话，清晰得感受到她的强自镇定，甚至不问为何。
她在紧张，她在害怕，怕自己接下去会说的话。
楚汐瑶整颗心都疼得发颤。
可她已无退路。
人生漫长，她还有家人，还有那个属于她的世界在等着她。许多年后，兴许会有另一个人陪伴她，像自己那样深爱着她。
到那时，她便会忘了她了。
时间缓缓流淌，楚汐瑶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回应她的拥抱，只慢慢从袖拢中取出一封信，举到了半空中。
程涟笙动了动唇，眼中布满惊惧，将脸颊埋入楚汐瑶的颈窝，不发一言。
“这......”
“我不要。”
楚汐瑶泪眼滚热，心酸不已，却硬逼自己说了出来：“这是和离书。”
残忍的字眼传入耳畔，落在心间，宛若一字一刀。
程涟笙的脊背一阵刺痛，她猛地松开怀抱，一把抽走楚汐瑶手中的信，狠狠摔在地上：“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视野在眨眼间被滚烫的泪水漫满。
在看到信的那一瞬，和离书，便已在她的意料。可这三字真正听在耳里，她仍是不愿相信。
“我什么都依你了！为什么还要和离？！”
程涟笙不知道她已满面是泪，也没发觉自己的嗓音几近哽咽，她要楚汐瑶回答她：“......为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已是容不得她逃避，哪怕等待她的是更为残忍的话语，她也要知道原因。
楚汐瑶撇开眼，不忍再看她，置于宽大衣袖下的双手紧攥成拳。良久，方艰涩地开口道：“只因你我同为女子，无法为楚氏延续血脉。”
程涟笙愣了一下，凝望着楚汐瑶，无言以对。
是了，一国之君不能没有后代。
同为女子，何其精准，甚至不需要第二句话，就足以将一颗心碾得粉碎。
她后退一步，轻笑出声，点点头道：“我懂了。”
楚汐瑶盈着泪目望向她，薄唇翕动，却到底没有说出什么。有那么一瞬，她想反悔了，可她知道，她不能。
当这一刻真正来临，她才知自己的心，究竟能有多痛。
程涟笙的眼眶通红，泪水大颗大颗滑落，目光凝聚在楚汐瑶面上，带着深切的痛意。
片刻后，她轻轻吸了口气，颤着声道：“我很好甩的，不会为难你......”
她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可话到嘴边，又尽自咽了下去。
国与她，楚汐瑶选了国。纵是她再爱再不舍，可要她与旁人分享她的妻子，她如何做得到？
她们之间，谁是谁非，爱与不爱，都已不重要了。
楚汐瑶紧紧抿着双唇，纵有千言万语在心头，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们泪眼相对，却相对无言。
太阳穴突突跳动，真气乱窜，疼痛，难忍。
可哪里的痛都比不了心痛。
程涟笙慢慢垂下了头，哽咽得喘不过气：“我不怪你......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不敢相信......汐瑶......我们那么好......”
她的嗓音沙哑颤抖，语无伦次，楚汐瑶听得心都碎了。
“......你......还是......不要我了......”
她的长睫上挂着泪珠，底下泪水不止，胸膛剧烈起伏，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最终还是艰难转身，踉跄着走了几步，只几步，却又不动了。
楚汐瑶很快察觉了她的异样，连忙上前揽住她，冷不防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手腕，将她狠狠箍入怀中。
几乎是撞在一处的身子，疼得骨架都要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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