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拉面馆里，阿怂低着头闷着气吸食拉面。
“这是他的选择，我没有干涉他人选择的权力。我能做的，至始至终，都是给没有选择权的人一个选择的机会。”
佐伯无键背靠着座椅，谁也不知道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对过去的缅怀还是对未来的展望。
“但那是一条命，命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已经解除了亲子关系，他的下半身已经彻底瘫痪了，以后的治疗费用谁会出？”
“我可以出。”
“你觉得他是那种会麻烦别人的人吗？我们可是十年里，唯一一个帮他出头的人。”
“……”
一番话让阿怂回怼的机会都没有。
“他在死前路过我们的生日会。”佐伯无键又说道。
“原来如此，是我们在不经意间伤害到他了吗？”
“可能。”
一番交谈后，阿怂把高汤一饮而尽，把碗轻放在桌子上，他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他打算去大阪，把秋山家的事情解决一下，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一个家庭对人的影响有多深，但海堂秀襟的事件让他真正引起警觉。
网上已经骂开了锅，百分之八十的人是在骂海堂斗是个畜生，百分之十是在骂海堂秀襟为什么想不开，最后百分之十是在骂佐伯无键为什么在最后撤诉。
这件事在后来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如果这个事件再次被提起，一定是有关家暴的话题被炒上去时再拿出来马后炮。
网络如此，网民如此。
他们片刻的慷慨激昂总是三分钟热度，在网上睥睨天下，傲视群雄，自恃懂得世间一切真理，他们敢批判网上的所有人所有事，但却不敢对周末装修的邻居有半点怨言。
……
木原树身着黑色礼服，走在舞池边缘，又一次拒绝了一位同龄少女的邀舞。
常有人在晚宴上对木原树赞不绝口，也总会有木原树以后如果没钱了可以去当演艺明星，这并不是恭维，他的脸确实是演艺圈的天花板级别，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为人彬彬有礼并且不失礼节。
今天是某个权贵富豪的生日，邀请的都是有身份有脸面的大人物前来庆贺。
木原树作为议员长子，代替家父的问候自然不能有半点差池。
他越过大院舞池，进入了待客厅中，宽阔的大厅装潢十分豪华，雍容的华盖与黄金吊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您好，是木原君吗？”
“嗯，我代替家父来庆贺。”
“好的，请您稍作等候，我去请老爷。”
女仆鞠躬后离开了。
这里也有很多人，但和舞池里的人不同，这里大部分都是青少年，也就是和他同龄的人。
他们自然是学过交际舞的，但小孩子终究比较腼腆，于是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凑到了一起。
木原树并不打算与他们交流，父母交代的任务是送完礼物送声祝福就可以离场了。
可他还是不自觉地将眼睛飘过去，看的并不是那群有说有笑的小圈子，而是在另一个地方与他人格格不入的女生。
那应该是木原树这一生里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了，她的长发像瀑布一般整齐地垂落肩头，金黄的灯光为她长裙闪耀，那如同精灵般的容颜、水灵般会说话的双眼，微红的樱唇。
她静静地站在一副画前，画中是圣母玛利亚微微庇护着圣子，而她替代了圣子的位置，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圣母正环抱着她。
木原树从未见过如此荒诞但又如此神圣不可亵渎的场面，他痴呆地走过去，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真美。”
她听到了，悄悄回头，看着这个出现在身旁的家伙。
“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木原尴尬地解释，想转移话题：“这幅画真美。”
“嗯，谢谢夸奖。”
“啊？”木原树表情一直管理的很好，但此刻他也不得不张着嘴，“这幅画……”
“我画的。”她说道。
木原树这才把注意力放到画上，他刚刚的自言自语说的一点不错，这幅画真的很美，圣母那精致的容颜以及被她拥抱着的耶和华，构成了一副古奥的宗教画。
木原树的目光落到了画的右下角，那里有几个娟秀的小字：秋山雨。
“你是秋山小姐？我听过你的名字！”木原树的表情终于憋不住了，他放声大喊，简直就像一个追星族看到自己的偶像站在身前。
“你的出道油画是《吸血鬼兄妹》！你的抽象派画展我去看过！那种极致的扭曲艺术，我第一次知道抽象派的画真的不是乱画的！还有你的现实主义画作，真的无比精致！”
“嗯，谢谢夸奖。”
秋山雨的回答似乎一直都是这么简洁。
木原树这才能近距离地观察起她的眼眸，虽然眸子如同秋水般清澈，但却毫无生机可言。
他很想和这个比他大两岁的天才画家多说几句话，或者说想多看几眼那绝美的容颜，但被随之而来的女仆给喊了过去。
那场晚宴上他也按照着父母的吩咐，说了一堆客套话后就回家了。
回到家后，那抑制下来的心动又一次敲击他的心灵，他始终记得，那个在圣母的拥怀下目光如潭水般的女子。
那是三年前，木原树第一次与秋山雨的见面。
……
“小树，明天晚上有人要来家里做客，做好准备。”樱谷乃穗微笑着说道。
“知道了，母亲。”木原树说着，就准备回房间了。
“记得好好表现哦，这可关系到你的人生大事呢。”
“人生大事？什么人生大事？”木原树疑惑地问。
“你要订婚咯！”
“订婚？和谁？”
“你们应该没有见过面，但我可以担保，对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哦，和我们家小树简直是郎才女貌！”樱谷乃穗似乎已经幻想起她儿子结婚的场面了。
“那你说到底是谁啊？”
“是秋山家的大小姐哦，我告诉你，人家可是超人气的画家。”
秋山……这个熟悉的姓氏木原树是不会忘记的。
“是秋山雨吗？”
“咦？你怎么会知道？”
“我和她……见过。”
木原树再次回想起那天被圣母拥抱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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