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质问到的叶轻言只是举起了桌前的酒杯，冲着方姒露出了个笑，“自然是来恭祝皇姐大婚之喜。”
方姒打掉了叶轻言手中的酒杯，酒杯碎了一地，惊了许多人。分明是嘈杂的地方，可因着那道声音，所有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叶轻言看了眼被方姒打掉的酒杯，她挑起一抹笑，“皇姐真是好大的脾气。”
方姒抿紧了唇，似乎有些后悔刚刚的冲动，她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嘴巴微张，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想说，不愿说。
至少现在她不愿服软对方姝低头。
打破僵局的是今日来观礼的二皇女方娉，她来时便见到了方姝与方姒正在一块说话，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原以为她多年不曾回京，这二人的关系已经恢复如前，可没想到，她才刚这么想，便看到了方姒大手甩开了方姝的酒杯。那一瞬间她的眼皮直跳，吓得方娉连忙走了过去，哪怕在她走过来的这一小会儿方姒已经清醒了过来，二皇女还是第一时候按住了方姒的脑袋，将她往自己的肩上靠。
强压着方姒醉酒，同时对着笑容不达眼底，细看之下全是森然冷意的方姝道：“静琉这是喝多了，昏了头了，四皇妹莫要与静琉在意。”
“我先带静琉下去休憩，待到晚宴她还得出来招待宾客。”
她也不管方姝是否认了这一遭，逮着机会就带着方姒往后院走去。
她强压着方姒离开后，那一度死寂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喝酒的喝酒，道贺的道贺，谁也不甘落于人后。
远离了喧闹的人群，一直到将方姒押到无人的厢房之中，二皇女这才松开了手。
“你今日是何意？这可是你的大喜之日，那可是静瑶，你疯了不成？”
“二皇姐不是方姝那边的人吗？”
她质问的话却被方姒甩了回来，方娉看着她落寞自嘲的模样，终是只能说：“不管你与静瑶如何，我终究是你的二皇姐。”
方姒这才收敛起了满身的戾气，可扎人的刺还是不愿收起，“我知我不该与静瑶起冲突。可她不该将谨安带来。”
“那殷谨安到底是何许人？竟让你们一个接着一个惦念着，早知她是如此祸水，我便该拦着大皇姐，不让她为了兰筝的婚事应了明玦。”
“皇姐，错不在谨安。”方姒连忙抓住了方娉的手，生怕面前的这个脾气上来了的二皇姐会做出什么事来，“您应知错在谁。”
方娉看着方姒的人，见着她眼底的苦苦哀求她终是沉下了脸，她拉开了方姒的手，冷漠无情地说着：“静琉，错的是你，也只能是你。”
方姝受尽宠爱这是不争的事实。
若是有朝一日，方姝与方姒同时落在了敌国的手中，她们以两位皇女的性命来换取利益，且只能选一之时，被选的从来都只会是方姝。
所以，哪怕方姒被卷入了谋害五皇女的案子里当天便下了狱，只要方姝同样被牵扯进来，为了洗清方姝的嫌疑，父皇可以因此放了方姒，将他的两个女儿的死认定为是另有贼人。
这一切只因牵扯上了方姝。
方姝何德何能？
这个问题，她们许多皇女都想过，方娉出生后当已经记得事的年纪里，别人一直在说将来继承大统的一定是她这个皇后所出的皇女，可在这之前她有个长姐名唤方嫆，在她之后她还有个妹妹叫方姒，她的妹妹一个接着一个诞生了。
父皇最宠爱的贵妃生下了一位皇女，自那以后，宫中所有的皇女都不再是皇女了。
只有方姝才是。
被父皇捧在手心都担心她化掉的皇女。
方娉原先很不甘心，哪怕是到了如今她也依旧不甘心，可人这一辈子再怎么不甘心都要学会什么叫做命，什么叫做认命。
“静琉，莫要闹了。”她轻轻推搡着自己这个妹妹的脑袋，她比方姒要年长许多，如今孩子都已经有方姒腰高了，曾经的方姒还是那个小小的萝卜头跟在她的身后喊着皇姐。
静琉自小可怜，与她们这些皇女都要不同，她生母去得早，父皇眼中又只看得到静瑶，静琉一直被宫人们的照顾下磕磕绊绊长大，后来是静瑶带着静琉到了她的面前。
在静瑜才只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她们四个皇女结成了自己的小团体。
以方嫆为首，三个妹妹都跟着她胡闹，她们曾偷偷闯过秀明宫，瞒过看守的宫人悄悄带着一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跑到了还只是个奶娃娃的静瑜前，那会儿的静瑶把东西给静瑜时，静瑜张口就是哇哇哭把她吓了一跳。
静琉也被吓到了，但还是护着静瑶。
她们曾经是那么亲近，可如今方姒与方姝势成水火。
前年端远水患，静琉被派往端远治水，在那里待了几月，年关也不曾回过上京，好不容易治了水患，回京时静琉遇袭，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静瑶，在那种情况下，还被静瑶翻了局。
一场针对静瑶的朝会中心从静瑶身上转到了静琉身上，静琉是被谁所伤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端远那无辜死去的三百多人。
“静琉。”她又喊着。
方姒坐在桌前，满脸懊悔地看着这个许久未曾见过的二皇姐，她喃喃地说着：“皇姐，我不甘心。”
方娉却问：“为了一个殷谨安，你与静瑶翻脸，你认为这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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