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人嘴唇翕动，刚才还气焰嚣张，现在瞬间颓靡起来。
他何止认识，现在腰间还挂着一模一样的印章，这是自己人的标志，张佳也正因如此，才能每次免费获得上好的欲仙丸。
本以为张佳被捕后会立刻自杀，没想到廉王的动作这么快，连印章都搜出来，打他们措手不及。
“马大人？您若是不说的话，那本王替你说。”夜惠冥继续说话，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你向张佳售卖欲仙丸从中牟取暴利，甚至还做他贪污修葺水坝款银的保护！伞，而张佳则每年给你分红，本王说的对不对。”
夜惠冥说这话的眼睛就没离开叶肖，他干咳避开眼神，锋芒刺背。
马大人下意识去看叶肖，得到警告的眼神，又把视线收回，应也不是，不应就是心虚。
“你看叶将军干嘛，叶将军刚正不阿，哪怕你是他的门生，他为了百姓，为了皇上，也绝不会包庇你的。”
高帽子不要钱似的往叶肖头上砸，断了他想要保人的念头。
夜惠冥戏谑与之对视，丝毫不肯让步。
马大人额头上尽是汗水，孤立无援，他跟张佳不同，他有家有儿女，为了他们着想，也不能把叶肖拖下水。
此事皇上得知，必死无疑，他死后，叶肖欠他恩情必须要照顾妻儿。
他闭上眼睛，再次睁眼后沉声道：“没错，是我做的，就连偷工减料的修葺图，我府上也有一份。”
叶肖反应极快，佯装痛心疾首道：“你竟然做出这种事！”还夸张向后退了几步。
“辜负您的栽培，属下心中有愧。”
夜惠冥冷漠看着他们演戏，宽大袖子下的手紧紧握住蝴蝶印章，这次依旧没抓到叶老贼的小辫子，不过死了张佳和马大人也算是收获。
他深吸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垂眸道：“侍郎，这里就交给你，之后本王会跟皇上说的。”
刑部侍郎点头如小鸡，廉王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果断，他遇到叶肖坐阵，恐怕连话都不敢说。
而他最后一句，也让叶肖断了威胁刑部偷偷放人的心思。
“夜惠冥，从此势不两立！”叶肖咬牙低声吼道，心在滴血，他费尽心思才埋了张佳和马大人这两条金钱链子，这次被他连根拔起，那么多士兵让他以后如何供养！
想到这儿，不看马大人欲言又止想要他照顾妻儿的请求，径直离开。
……
夜惠冥回到王府，傅榕雪在卧室内等他，修葺图刚刚画好，还有些需要完善的地方。
他从背后拥着她，双手已经抱不住她的腰只能放在肚子上，小家伙也伸展手脚跟父亲打招呼。
二人静静感受胎动，一时半刻也没人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傅榕雪打破安静：“你是不是快要走了？”
京城中的事解决完，修水坝的事也要提上日程，可她连衣服都没做好。
“嗯，三天后。”夜惠冥不舍说，这是他计划的日子，虽然急，但他也能尽早回来陪她待产。
傅榕雪想了想，心中酸涩，叹气说：“那你……是不是还要带着公子韬？”
本以为有温柔缱眷的软声细语，傅榕雪直接戳到他的痛处，让他不得不面对还要带着他那个蠢货。
“哎，别给我捣乱就算好了。”他无奈回答，后悔当初应该直接把事抢过来，将公子韬踢出去。
傅榕雪笑笑，目光从修葺图上移开，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别生气了，他虽然蠢，但好拿捏，你直接用身份压他，胆小怕事，他不敢做出幺蛾子。”
夜惠冥撇嘴，略带醋味：“你对他还挺熟悉的，不愧是有婚约的人。”
“这点醋都要吃，现在人都是你的，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你还不放心？对我不信任？”
她反问，反将一军，夜惠冥砸了自己的脚，表情讪讪不接话。
“快睡吧，我有些累了。”她打个哈欠，忙了一天，还等他到现在，她早就困了。
夜惠冥收起玩笑，忙前忙后伺候傅榕雪洗漱，不假他人之手。
三天的时间眨眼而过，傅榕雪迷迷糊糊看到下人进来搬箱子才反应过来。
“要走了？”她下意识看向窗外，是个难得艳阳天，夜惠冥在前院指挥，她简单清洗后就去找他。
夜惠冥正在跟管家说话，看到她来，抬手中断对话，抬脚走过来。
“睡醒了？吃点东西，送我到门口吧。”
傅榕雪脑袋还没清醒，顺着他的话点头，直到夜惠冥闷笑，她才反应过来。
“我不，我送你到城门口，今天太阳好，我出去散散步。”
夜惠冥轻轻捏住她的鼻子亲昵道：“不行，街上的雪化了，地上滑，想晒太阳，让桃子放张躺椅在花园里，多晒晒也好。”
她贝齿轻咬下唇，委屈说：“我连去送你都不行了吗，说，你外边是不是有人了？”
“别闹。”夜惠冥笑着摇头，管家尴尬上前提醒马车已经准备好，就等夜惠冥了。
“我很快就回来，你跟宝宝在家都乖点。”
分离在即，夜惠冥才感受到心慌，上一次他出门，回来就失去他们第一个宝贝。
“我会的。一定。”傅榕雪小声且坚定。
他俯身亲吻她的头顶，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斗篷，傅榕雪踮起脚给他系带子，又觉得不够，顺势钻进他的怀里汲取温暖。
接下来的三个月，可就要靠着这个怀抱维持下去。
再不出发就太迟了，夜惠冥只好从这份缱绻中抽身，他还有事关数千人家庭的责任。
傅榕雪果真送到门口就停，向来喜欢素色的她今天穿上一件腊梅长袄，配上素色长裙，手上捧着汤婆子，马车渐行渐远，她从门口探出头来，含情脉脉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伸出墙外的树枝支撑不了积雪的压力，窸窸窣窣往下掉雪，又在地上形成积水。
她望着水坑中的倒影，扯出抹落寞的笑容，拍拍脸颊转身走进府里，迎面撞上桃子。
“王妃，奴婢觉得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她疑惑问。
桃子嘶了一声，凑过来小声道：“贺姨娘为什么不过来送王爷？往常应该早来了吧。”
傅榕雪眉头一皱，暗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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