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晚柒掌腕翻动，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备好的药材，紫背天葵的烘干切片，“还请鬼医帮我看看，这个紫背天葵可有问题。”
鬼医接过她手里的药囊，将里面烘干的药片倒了出来，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借着烛火细细查看，眉头微微拧着，忽而又蹙了起来，吩咐身边的小童打了一碗清水，取出一片泡在水中。从身后的架子上，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倒了些白色的药粉在水中。
白色粉末溶于水中，立刻就发出嘶嘶的腐蚀声响，包裹着紫背天葵片的周围，冒着白色的气泡。
半盏茶的功夫，腐蚀声消停下来，原本紫色的药片变成了绿色，只有周边四角有淡紫色。而那碗清水，早就变成了乌青色，泛着淡淡的涩味。
觑了一眼碗中的药，鬼医轻哼了一声，抬眼看向柳晚柒，“你眼睛就是被这个东西弄瞎的吧。”
“还望鬼医说明，这紫背天葵有什么问题？”柳晚柒点头，虚心求教。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紫背天葵，而是产自东夷的异叶天南星，在天启国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你算是找对人了。异叶天南星与紫背天葵外形气味十分相似，它的芽叶也为紫红色，不过随着长成，天南星会逐渐变成绿色。虽相似，药性却大有不同，小姑娘，你这东西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你呀，是被人毒瞎了。”鬼医摸了摸胡子，从容不迫道。
“异叶天南星？”柳晚柒神色一沉，“多谢鬼医告知。”
“不谢不谢。不过我瞧着你这丫头，有些像一个故人。得罪了！”鬼医笑呵呵地说道，话音刚落，突然出掌，朝柳晚柒面门飞去。
掌力带风，却没有杀意，不过柳晚柒还是下意识的闪身躲过。
鬼医眸中闪过诧异，继续抬手攻向她的面门，意图很明显，是要揭开她的帷帽，想看看她面纱下的容貌。
抬手闪劈，再次躲过了鬼医抓来的手，旋身一转，身形已经在鬼医的身后了。
鬼医当头一掌，只不过那掌风堪堪将柳晚柒的帷帽打落在地。
柳晚柒身形未动，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任何惧意，“竟不知，鬼医武功也如此高超，是我班门弄斧了。”
“啧啧，像，真像！你是安颜初的什么人？”鬼医围着柳晚柒转了几圈，盯着她的脸啧啧称奇。
“安颜初是你什么人？”柳晚柒不答反问。
鬼医也不恼，哈哈大笑，“看你样子应该十来岁，算算年纪，诶呦，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就你这机灵劲儿，跟你娘真像。你娘亲还好吗？十多年不来看老夫，老夫还怪想她的。尤其是她做的那道松鼠桂鱼，啧啧，那滋味，绝了！”
“我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病逝了。”柳晚柒语调有些低沉，“听鬼医的意思，好像和我母亲是旧识，不知鬼医和我母亲可是有什么渊源？”
鬼医听到噩耗，愣怔了片刻，叹了口气，“安家那丫头，是个胆子大的。是唯一令老夫高看的女子，也是老夫唯一看好的女徒弟，可惜啊，十几年不见，好端端的怎么就去了呢。当年的她可是意气风发，笑起来的样子，跟朵花似的。”
“我和你娘相识，还是因为决明那小子。对了，就是带你过来那小子。来，决明，快来见过你恩公的女儿。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
“柳晚柒，鬼医叫我阿柒就行。”柳晚柒淡淡笑着，就听见脚步靠近的声音，是那孩子整理衣衫，规规整整行礼的声音，“阿柒，我叫石决明。”
“当年决明的娘生他血崩难产而死，入葬时刚好我经过，见孕妇肚子还在动，知晓那孩子可能没死。不过那孕妇丈夫拦着，不肯让我救治，是你母亲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力排众议，当街围起帷幔，让我施救。”
“也是她帮着我剖腹取子，救活决明之后，他父亲却不肯要这个孩子，说他是个鬼胎，会给家里带来灾祸。所以，我就一直把决明带在身边养着。后来，我看你母亲资质不错，便想收她为徒。”
“可惜她志不在此，老夫便送她几本医书。后来听说你娘嫁了人，再后来老夫带着决明云游四方，回来的时候，她已不在京都之中。没想到，再见竟是两世相隔。”鬼医语调中，满是怅然若失。
柳晚柒恍然，她从未想到，原主的母亲竟然和鬼医有这些交集，“原来，娘亲留给我的医书，竟然是鬼医您的。”
“你都看了？”鬼医又惊又喜。
“是的，娘亲留给我的医书手札我都看了，里面写的十分详细，受益匪浅，没想到是您的心血之作。”柳晚柒点头。
“我就说嘛，安丫头的女儿，怎么会差！上面没有记载那个异叶天南星，所以你才找到这里，对不对？聪明的小姑娘，我看你资质不错，想不想学医？我看你有几分功夫，想不想学武？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你会做松鼠桂鱼吗？”鬼医看着她，眸子闪过一抹亮色。
“额……”这么多问题一下子问出来，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没事没事，来来来，为师既然收了你的见面礼，也得给你回礼。这叫礼尚往来，老头子我除了毒药解药，各种药，好像没有别的了。我瞧瞧啊！”
说着，就凑近柳晚柒的脸，看了看疤痕，不等柳晚柒反应，不由分说，就抓起她的手，把起脉来。眉头皱了皱，复而又舒展开来，絮絮叨叨的念着，“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把完脉不等柳晚柒开口，就冲进小茅屋里，翻箱倒柜的一阵倒腾。
“可是，我还没答应……做你徒弟啊。”柳晚柒小声嘀咕着。
“鬼医他就这样跳脱的性子，第一次遇见故人，他是极为开心的。”石决明撩起衣衫坐了下来，平淡的安慰着。抬眸觑了一眼柳晚柒，“敢问姑娘是何身份，为何身边会跟着三个高手护卫，且功夫都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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