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刚那老刁奴说已经下了三次毒，这便是破绽，我说的可对？”柳晚柒接过话头，面纱下的笑意三分凉薄，三分讥诮，四分漫不经心。
“说的不错。”穆大夫点头，“这毒若是喂上三次，四小姐的命便是去了一大半，多半此刻已经是半条腿迈进了棺材，药石无医，症状应是唇色青紫，面色呈青灰色，不会咳血，而是不省人事的昏睡直至死去。四小姐的状况，老朽刚刚诊过脉了，倒像是第一次服用这毒药的症状。”
王婆子立刻开口狡辩，“那是……那是因为，我每次都放得很少，所以……所以四小姐才会现在这样。”
“若真是只放少许，四小姐第一次中毒，便会有所察觉。因为里面含有血蝎，与二小姐所服活血化瘀药方中的三七两物相克，沾唇生涩，过喉有腥气，服用后立时气血翻涌，反胃咳血，不会毫无反应。”穆大夫义正言辞的说道。
柳晚柒闻言轻笑，这大夫十分上道，是个好大夫，说的不错。
王婆子张了张唇，一时想不出搪塞的理由。
“咳咳……咳咳……”一声声闷咳，众人侧头，便看到面色苍白的柳以柠被丫鬟扶着，颤巍巍的走出了卧室，“穆大夫说的不错，前两日我就察觉到药有些不太对，想着是大夫兴许换了药方的缘故，便没有太在意，只告诉了二姐姐。”
柳熙若连忙上前扶住她，眸光中满是心疼，“柠儿别说傻话了，祖母，父亲，柠儿是怕你们担心，才没有差人禀报。只是我来看她的时候，见她咳血实在情形可怖，这才留心让人查探，没想到竟是厨房这个老刁奴做了手脚。”
“四妹妹放心，虽然母亲不在了，还有祖母和父亲在，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不会让奸人得逞。”拍了拍她的手背，柳熙若端的是一副弱小无助可怜的模样，看着柳晚柒又惊又怕。
柳以柠清瘦苍白的面容，在看见柳晚柒的那一刻，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二妹妹这话说的，是要将苛待孙女的罪名，安在祖母的头上了？自己不检点，光天化日之下勾引宁王不成，反被打成重伤，中了毒还不乖乖回去躺着养病，反倒出来到处晃，看起来四妹妹的毒，并不严重啊？我看活蹦乱跳的很呐！”
老太太耷拉的眼皮抽了抽，今儿个不知怎么，这一向乖巧的二丫头，怎么说话如此刺耳不中听。
她却不知，柳晚柒没在相府的时候，柳熙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更有韩氏护着，只要她想要的，一个眼神，便会有人双手送上。
而自从柳晚柒出现之后，无形之中，仿似夺走了柳熙若所有的特权与光环，她需要拼尽全力，机关算计，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外面风大，刚醒怎么就出来了，还不快扶着四小姐回去，着了风可怎么是好！”老太太满脸不悦道。
柳熙若暗恼，是她低估柳晚柒，用指尖戳了戳柳以柠。
柳以柠心领神会，“父亲，祖母，柠儿不过是醒了，听丫鬟说你们来了芙蓉院，柠儿想着……咳咳……出来请安。”
“这时机还真是巧啊。”柳晚柒意有所指。
柳以柠请安的动作僵在原地，忍不住道，“大姐姐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四妹妹好生养着，身体要紧。中毒之事我必然替你会查清楚。我也很是好奇，究竟是哪个人，要如此害你。”柳晚柒摆了摆手。
“这府中除了你，难道我还得罪过其他人吗？我的好姐姐？”柳以柠眸子里满是滔天恨意。
柳晚柒淡淡挑眉，“四妹妹这话就说的太过绝对了，有些人，看似无害良善，背地里却是带了毒刺，扎谁谁知道。四妹妹这不就体会到了么？对了……”
“给你下毒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这药里面有一味半夏草，若是服用，虽然看似对身体并无甚损伤，只是咯血，但是却坏了女子的固体本元，以后除了月信不稳，子嗣恐怕也是极难怀上。你说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谁还敢娶你呀？”
“你瞧瞧你，长得没有二妹妹漂亮，现在连给别人家延绵子嗣都无望了，看来这丞相府的希望，还是在二妹妹身上，四妹妹，你啊，被人当枪使了！你说将来你夫家凭什么娶你啊！凭你脾气爆，凭你是丞相府嫡女么？别逗了，丞相府现在已经有三个嫡女，就父亲的性格，宠妾灭妻，将来还说不定会有第五个，第六个，你算哪根葱呀！”柳晚柒信口胡诌，说的有模有样。
“你！”柳以柠气得气血翻涌，眼前发黑，朝后仰倒，被柳熙若眼明手快的扶住，噗的吐了一口血出来，柳熙若躲闪不及，吐了满脸血污，满眼恨意盯着柳熙若，终是敌不过体能耗尽，昏死过去。
“够了！”柳荣桓爆喝一声，“把四小姐扶回去。”
“穆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老太太对柳晚柒的话起了心思，却又不敢信，面露凝重的看向穆大夫。
穆大夫从善如流，跟着老太太走向了芙蓉院的一边，一旁的丫鬟婆子自动退开安全距离。
“穆大夫，刚刚晚柒说的话，是真的还是……”老太太目露希冀。
穆元彻胡子抖了抖，“回老太太的话，大小姐所说不错，半夏草却有此功效。《原物宝典》中曾有记载，此药性大寒，女子禁用。服用之后，便可让损伤女子本元，恐再难有孕。”
“可有调理之法？”
“恕老朽才疏学浅，此药无解。”穆元彻也是一脸沉痛。
柳晚柒面纱下嘴角抽了抽，她一向耳力极佳，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入她的耳中。这位穆大夫真是个人才，信口胡诌不输于她。
这半夏草却有此功效，不过要吃上足足五十斤，才能让女子绝育，这家伙明显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回完话，穆大夫就被急匆匆的叫进四小姐的房中为她诊治，原因无他，这次吐血之后，四小姐似乎看上去比中毒的时候，更加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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