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靠。”柳晚柒清脆的回道。“我是冥思苦想了小半日，才想到的。祖母日常坐着居多，这腰靠柔软，祖母垫在背后，最是舒服。”
“呀，我瞧着这可是流云锦做的，金线织的虽是瞧着富贵可枕着却扎人，还是大小姐有心，这流云锦最是柔软亲肤，还有上面的五色天蚕冰丝，想必就算是夏日靠着，也不会生热。”钟姨娘笑着搭话，明里暗里挤兑着柳熙若前几日为了讨好老太太送的金丝软枕。
柳熙若心中暗恼，面上却是沉得住气，端的是一副娇俏模样，“姨娘说得对，孙女们无论做什么，多用心，都是孝敬祖母的，一心只盼着祖母长命百岁，大姐姐如此替祖母着想，熙若自愧不如。都怪若儿得不到那么好流云锦，只能日日侍奉在祖母跟前，聊表孝心。”
这一番做派，分明在挤兑柳晚柒今日送腰靠不过是一翻惺惺作态。
柳晚柒不以为然，抚弄着衣袖，淡淡挑眉，“听说昨个儿父亲送了休书给韩府？二妹妹今儿个就来祖母前面献殷勤，我瞧着二妹妹可得好好孝敬祖母才是，往后这偌大的丞相府，祖母才是你的靠山。二妹妹这见风使舵的本事日益见长，姐姐我甘拜下风。”
“韩氏在世的时候，也不见二妹妹对祖母如此上心，眼见着休书送出去，韩氏回府无望，二妹妹这才想起还有祖母来，这番见地和作为，大姐姐我可比不上。”
柳熙若银牙暗咬，柳晚柒她少说一句会死吗？
“百善孝为先，子女孝顺，老太太自然长命百岁。”钟姨娘笑着上前，给老太太奉茶，“我瞧着大小姐虽有着未来宁王妃的头衔，还是日日给老太太请安，事事都想着老太太，才是真的贴心可人。既不是为了讨老太太欢心，也不是求着老太太庇护，就是想要老太太过得顺遂舒服，至于二小姐，功利心太重了，反倒是失了本心。”
“钟姨娘这话就有些偏颇了。”柳熙若眼眶泛红，一副欲哭不哭的委屈模样，“韩氏做出如此道德败坏之事，作为女儿自然应该与她划清界限，以免牵连自身。难道钟姨娘非要逼着我对母亲恶语相向，此生不复往来，才肯罢休吗？她可是我的母亲呐，生我教养我的母亲呐！”
说着说着，柳熙若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美人落泪，梨花带雨，这场景极美。
“二小姐言重了。”钟姨娘有些讪讪道。
老太太脸色也有些难看，瞪了钟姨娘一眼。
“二妹妹的意思，是像韩氏这种险些将丞相府陷入两难境地的女人，我们还说不得半句不是了？祖母心软怜你，但你也要为咱们相府想想。出此恶妇，臭名昭著。赫赫相府百年声誉，毁于一旦犹未可知。”柳晚柒语调淡淡，“对她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二妹妹多大的人了，连真话都听不得了？”
柳熙若自知说不过柳晚柒，只能憋着一肚子火，伏在老太太怀中哭个不停。
正说着话，肖姨娘身边的丫鬟水心进了堂屋，知礼的跪下，“老太太恕罪，今儿个五小姐受了惊吓身体不适，肖姨娘忙着照顾，给老太太告罪，不能来请安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了惊吓？”老太太有些奇怪，作为祖母，五小姐虽是庶女，但关心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却不想听了老太太的问话，水心似是受惊了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神躲闪慌乱无措的说道，“奴婢不知，奴婢也不知道五小姐这是怎么了。”
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派，说着，还偷眼朝钟姨娘看去，那神情欲言又止，却又不敢说出口的模样，倒是惹得老太太更加怀疑了。
“你这是做什么？”老太太冷眼一瞥，“肖姨娘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们这些丫鬟的？没规没矩的！”
“咦？肖姨娘在照顾五小姐？”钟姨娘故作惊讶，目露疑惑，“刚刚我从书房过来，听见里面的声音十分激烈，还以为是肖姨娘在里头服侍老爷呢！府上就我们两个姨娘，肖姨娘照顾五小姐，我又在这儿，那在老爷书房中，跟老爷春宵一度到现在还亲亲热热的，难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不成？”
老太太面色愈加难看，就听见钟姨娘继续说道，“这时辰，怕是要错过早朝了，老夫人还是想个法子去帮老爷告假吧！不要让老爷出了丑才是。”
“你差人去办吧！老婆子我倒要去看看，究竟是哪个小浪蹄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爬我儿的床，乱棍打死都不为过！”老太太踉跄的起身，满脸的怒意！
“老爷的书房何时留过人过夜，这是想上位想疯了？是猪油蒙了心不成？”
“是，儿媳遵命。”钟姨娘面露喜色，立刻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找老爷的书童进宫通报此事。
这差事说大不大，但这可是当家主母的差事，老太太年岁大了，处理事情心有余力不足，也是时候轮到她出头拔尖儿了。
老太太脸色愈来愈差，志远阁是书房重地，自开府以来，女眷不得留宿过夜，是规矩。柳晚柒的娘是有些本事，糊弄的他儿子破了例，也就算了。现在又出了个府中的下贱胚子爬了她儿子的床，真是反了天了！
刚出门，就看到柳以柠出现在和裕轩的门口，似是宿醉的原因，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四妹妹，可还好些。昨天看你醉得厉害，就让春香扶你回去了。”柳熙若故作关切的上前。
“我没事。”柳以柠捏着眉心，“祖母这是去哪里？”
柳熙若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柳晚柒落后了一步，老太太如此冷静自持，怎么好给钟姨娘发挥的空间呢！丞相府要越乱越好！从袖中拿出一个青色的凝香丸递给了白茶，冲她低语，“把这个丢进父亲的房间里，指尖捏碎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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