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醒过来，看看守在他身边的祁王和赵靖，摆摆手，让赵靖出去。赵靖一步三回头出门，走到院子里，江笙还站在院子里，白皙的小脸满是担忧。
“皇上他......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
赵靖点点头，拉着江笙的手，以示安慰。只是，他不知道，他自己的手都是抖的。
江笙默默地任由赵靖握着她的手，两个人并肩站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
屋里，皇上已经坐起来。
“大哥，你信吗？”
祁王点点头。
“你来之前，郭同已经来过了，还带来了那个叫闫齐的小子。闫齐原原本本对我说了淮阳之行，说江笙怎么给他交代的，说江笙怎么让他拦住杨文德，还令他不论如何要拦住七月十九当天在淮阳城外上河堤的人。”
皇上沉默不语，静静听。
“我问淮阳城外河堤那么长，他又怎么知道在哪里拦着小九？闫齐说他家姑娘说了位置，小九恰好就去了那里。”
兄弟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担忧和惊骇，但两人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惊骇之后便是释然。
“江笙说的是真的，那她就是小九命里的贵人。师父说过，小九的姻缘自由天定，看来，就是这个江笙了。”
听祁王这么说，皇上点点头。
“幸好小九喜欢人家姑娘，幸好这姑娘也是个好的。”
“小九成婚这事先不急，等过了今年再说，小六那边你得看着。靖儿说北戎大将特木图已经死了，北戎也因为靖儿那场闹腾有了变化，但是如果咱们不把靖儿赐婚给北戎公主，她势必会恼羞成怒。咱们要提前准备，有备无患。”
“陶谦在北疆整兵，东北几个驻军先不说，西边五个驻军三个驻军总兵已经革职查办。大哥保下来的李忠奎，虽然没有复职，但他的意见和他推举的人，陶谦都在考察，如果考察无问题，全部都委以要职。其实太原卫和陕西卫榆林卫，靖儿前次去，已经摸的差不多，陶谦去也是走个过场。”
“这样很好，人情留给小九，以后他也好统领，万一小九要上战场，西北那些人都会忠心与他。当年我和父亲留下的人，毕竟已经过去了三十年，物是人非了。”
“大哥的眼光还是好的，就说这李忠奎，不论见解还是用兵谋略，都是好样的，坏就坏在他有那些不好的家人。”
祁王给皇上倒了一杯水。
“家人，有时候伤人最深的还是家人。江笙梦里的，不管以后会不会发生，太子豫王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放开缰绳，鲁王粗鲁、燕王无脑，他们两个，可以先让他们从要位上下来，找他们的错，惩戒一段时间，如果有人能醒悟过来，还有救。景王虽有残疾，学识不错，让他进翰林院，给学子们讲学，此升彼降，杀杀太子豫王的威风。小九这边，让母后来压，就说母后不同意小九进六部观政，就说母后的意思，小九要做一辈子闲散王爷。至于小九的婚事，你亲自和母后说，让母后出面，挑刺。我就不信，一个北戎公主敢对抗我大周太后。”
皇上点点头，大哥依然是大哥，三言两语就把一切都安排了。
“至于王安平那边，敲打敲打，三朝元老又如何，整个大周是都你的，怕什么。”
祁王说话的时候，虽然慈眉善目，温言温语，但皇上依稀又看到了三十年前那个杀伐果决的大哥。
“李相怎么说？”
“李相说难办，那只老狐狸，和王安平一样狡猾。”
祁王一只手敲着桌子，若有所思。
“四弟，这么多年，我一直看不透李继凯。三十年前，他和惠王是莫逆之交，他的侄女还是惠王世子妃，你说他怎么就会向着父亲而告发惠王？他难道久一点不顾及亲情友情？他弟弟一家因和惠王牵扯较深，被你斩杀，难道他就一点不记仇？”
祁王的话问的皇上说不出话。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问江笙怎么看到她父亲吗？她父亲为了钱，把她卖给别人做下人，她亲弟弟被姨娘养歪死了，她会不记仇？她记仇，很好，这是人之本性。但是这么多年你觉得李继凯记仇吗？”
皇上怔了怔，像是问祁王又像是问自己。
“他不会吧？当年是他呈上了惠王私通前朝余孽的证据，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向着我们的。”
“当年我和父亲不在京城，惠王党羽那么多，你要顾着一大家子，相信李继凯也是对的。可是他告发惠王说得过去，他弟弟一家他总得求求情吧？”
祁王的问话让皇上陷入沉思，是啊，哪有亲兄弟被满门抄斩而无动于衷的。他刚才听说小六被困死在两狼关头颅被割已经心痛的晕过去，何况李继凯弟弟一门被自己屠杀，李继凯就这么狠心？
“大哥怀疑李继凯？”
“不是现在怀疑，而是一直怀疑。当年我和父亲回来，你已经稳定了局势，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李继凯又有告发之功，自然得到我们的信任。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不对，但总想不明白。还有，小九去北戎是乔装改扮，且只有身边的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北戎公主又是如何知道的？小九从北戎回来到我这里，我都没有认出他来，你不觉得北戎公主这么快就查出小九是吴九很蹊跷？”
皇上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王安平求你赐婚，是他家小孙女以死相逼，尚说的过去。只是以王家的家风，是不可能任由女孩子自由决断婚事的。王安平的外孙女是太子妃，照理，好事不能都让他们家占了，王安平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还是去请婚。四弟，难道王安平已经嗅到什么？”
祁王的话一针见血，皇上若有所思。
“当年为太子选王安平的大孙女，本来说的好好的，谁知他大孙女忽然传出有头疼风，不发作无事，一发作便要死要活，偏偏他外孙女表现出色，就改定了他外孙女。原来王安平早就不看好太子啊。”
祁王点点头。
“李继凯和王安平都是老狐狸，能历三朝不倒，没有手段和心机是不行，不过，王安平和李继凯不同，王安平那点小聪明，你我都能看出来，李继凯就不同了，三十年，我还是没能看懂他。我总觉得，小九的事，李继凯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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