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笙睁开眼，看着江笛，只见江笛红着脸，眼里含着泪，贝齿咬着下唇，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你心里有人，谁？什么身份？什么家世？他是做什么的？”
江笛被江笙一问，气泄了，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他，他，他......”
江笛吱吱呜呜半天说不出来，门外的连江急的恨不能进去掰开江笛的嘴。
江笙静静的等着，平静的看着江笛。
江笛双手互相攥着，交替不停，手都攥红了。
“我......我，我喜欢闫齐哥。”
“闫齐啊——”
江笙说了三个字，没音了。
江笛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浑身轻松，原来说出自己想说的，竟然这么容易。可是说了出来，剩下的就是忐忑了。
可是......可是姐姐怎么不开心？
“闫齐好大的胆子啊。”
江笛懵了，姐姐这是要责怪闫齐吗？不是闫齐的错。
江笛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泪扑簌簌落下。
“姐，不是闫齐哥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顾廉耻，是我主动找的闫齐哥。姐，要罚就罚我一个人，与闫齐哥无关。闫齐哥他没有答应我，都是我一厢情愿。”
江笛呜呜咽咽小声抽泣，她知道她和闫齐身份悬殊。她虽然是个庶女，但因为和姐姐关系亲厚，水涨船高，身份就高了。闫齐却是姐姐的下人，签了卖身契的下人，说白了，闫齐就是个奴才。
她是皇后的妹妹，他是皇后的下人，让皇后的妹妹去嫁给一个下人，说到天边都不可能。
江笛万念俱灰，心灰意冷。心里仅存的那点希翼不见了。
连江终于在门外站不住了，战战兢兢进来，噗通跪倒。
“正好连江来了，出去传话，让闫齐明日进宫一趟。”
江笛惊恐地抬起头，脸上挂着着泪。
“姐，不是闫齐哥的错，都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姐，求求你，我嫁，我嫁，只要姐姐不为难闫齐哥。我嫁给永平侯的儿子。”
寒雨和双燕进来，把江笛架出去，江笛已经哭的抬不起头了。
赵靖回到储秀宫，觉得气氛不对，搂着江笙，一只手摸着江笙并没有隆起的肚子。
“出了什么事，不是说杨燕和五妹妹来了吗？你怎么一脸不开心。”
“不开心？有吗？这么明显？”
赵靖捏捏江笙的鼻子，笑笑。
“都写在脸上了。”
“江大人看中了永平侯家的二儿子，想把五妹妹嫁过去。五妹妹不愿意，求到燕姐姐那儿，燕姐姐带着五妹妹进宫来了。”
“五妹妹不愿意就不嫁呗，这值得你生气？永平侯府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永平侯府暂且不说。关键是，五妹妹看中了闫齐。”
赵靖笑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五妹妹既然看中了闫齐，那就嫁呗。”
江笙拍了赵靖的手一下。
“笛姐儿性子软，立不起事。她要是真到了高门大户人家，只有受委屈的份儿。嫁给闫齐倒是好事。闫齐知根知底，门户简单，也不用担心受欺负。”
“是啊，这不是好事吗，你生什么气？”
“我生气是这么大的事，闫齐和笛姐儿竟然瞒着我。拿我当什么了？笛姐儿平时闷葫芦一个，怎么还能私定终身？还有闫齐，当着我的面勾引我妹妹，哼——闫齐最坏，不定什么时候打上笛姐儿的主意......”
赵靖嗤嗤嗤笑起来，小丫头这股邪火莫名其妙。看来祖母说得对，怀孕的人总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原来是真的。
这段时间前朝事多，不能好好陪着小丫头，小丫头憋闷坏了。等过两天，把事情撸顺了，范正明这个左相正式上任，自己肩上的担子就轻了。到那时小丫头的胎也稳了，他带着小丫头出城，去看看大伯和父亲，也好让小丫头散散心。
“说道私定终身，多亏了五妹妹的好姐姐给她做个了好榜样。”
“谁......你说谁私定终身......”
赵靖含住江笙的唇，江笙晕晕乎乎说不出话来。
次日，闫齐进宫，规规矩矩跪在地上。江笙好半天不说话，就让闫齐跪着。隔间的江笛几欲冲过去，都被寒雨拦住。
“说说吧，什么时候打上笛姐儿主意的？”
闫齐以头挨地。
“求皇后娘娘降罪，都是奴才的错，与五姑娘无关。一应罪责都请降在奴才身上。”
江笛听得眼泪刷的下来了。
“真是一对儿苦命鸳鸯，她说是她的错，你说是你的错，那我到底该罚谁？”
江笛再也待不住，冲出隔间，噗通跪倒在闫齐身侧。
“姐，都是我的错，与闫齐哥无关。”
“不，是奴才的错，五姑娘什么也不知道，是奴才勾引了五姑娘，要罚就罚奴才一个人。”
江笙看着两个互相往自己头上揽责任的人，笑了。
“罢了罢了，弄得我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都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问问，你们谁先看上的谁？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
闫齐听出了江笙的意思，顿时喜出望外，江笛却还什么不知道，还只顾着求江笙。
连江喜极而泣，跪在江笛身边。
“奴婢谢主子赏了奴婢一个好嫂子。奴婢谢主子，奴婢代表奴婢的全家谢主子......”
江笙噗嗤笑了。
“你全家？你全家也就你和闫齐两个人，闫齐自己不会谢，还要你代表。”
“多舌”在廊下扑腾这翅膀，学着江笙的话。
“代表，代表——”
闫齐走的时候，江笙把卖身契给了闫齐，还让闫齐去找杨铮。她已经和杨铮说好了，杨文德认闫齐为义子，闫齐的婚事，由杨家操办。
古梗巷那个两进的宅子，给江笛做嫁妆。
江笛懵懵的看着江笙，又看看闫齐，泪光中，闫齐的脸异常的清晰。
闫齐我这卖身契，强逼着，把眼泪逼回去了。当年，他只是一个被家族不容的孤儿，带着妹妹投奔主子，这么多年，跟着主子一步一步走过来，他算是明白了。
这一生，他都是主子的人。不管有没有这个契约，他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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