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圆盯着砂锅的锅盖，热气从锅盖上的小孔冒出，能听到里面咕噜咕噜的冒泡声，排骨汤的香味见见弥漫开来。雾气上升蒙住眼睛，她的思绪飘远，眼前一片模糊。
从公司辞职后她换了个公寓，考虑到自己以后不用加班，有时间自己做吃的，她特地把厨房好好装修一番。练了几年，可厨艺依旧没多大的提升。那段时间手忙脚乱的，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团糟，要从头开始。
现在碰到事可比以前的事简单很多，那么大的坎都过来了，现在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
沈雁书瞥了岑圆一眼，见她沉默着，问道：“怎么了？”
岑圆回过神，低笑一声：“没什么，只是为自己的无能感到很羞愧，又苦于没有解决的办法。”她拿了块布伸手揭开锅盖，瞬间被热气糊了一脸，“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她拿起勺子舀了点汤倒进小碟子里尝了下味道，又放了三勺盐调味，盖上锅盖耐心地等着。身旁传来炒菜的声音，油烟味混杂着菜的香味，她吸了吸鼻子，悄悄瞄了沈雁书几眼。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岑圆在餐桌上放了块布，回到厨房关火，把砂锅端到餐桌上。她捧着饭碗一动不动，目光落在菜上，三菜一汤，分量刚好够两个人吃。
目光上移，入眼的是沈雁书微微低头的样子，他夹起一块西蓝花，忽然起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似是有些疑惑。
“这些菜不喜欢吃吗？”
岑圆弯着眉眼，低头盯着碗里的饭，声音低软：“不是，我很久没有像这样，自己做菜，有人陪着吃饭。以前都是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今天感觉很奇妙，有种变回小孩子的错觉。”
家里很多长辈坐在饭桌前，问她喜不喜欢今天的菜，哪样菜是特别用心做的。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说着她听不懂的事，没觉得吵反倒是很温馨。慢慢长大就越来越少和家里的长辈一起吃饭，她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一个人吃饭的了。
饭碗里多出一块肉一双筷子，岑圆错愕地抬头，沈雁书笑道：“多吃点肉，长辈不都是这样喜欢给小辈夹菜吗？”
岑圆抿嘴笑了笑，嗓音里不自觉地染上一层笑意：“沈雁书，以后不要随便给女孩子夹菜，只有家人和关系及其亲近的人才可以这么做。”
沈雁书神情自如看不出半点尴尬，一本正经道：“今天是特例，让你重温一下来自长辈的关怀。”
说罢，他继续夹菜吃饭，耳朵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其实把肉片夹到岑圆碗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一般给人夹菜都是用公筷的，不会用自己的筷子。看到岑圆自然地吃掉碗里的肉，他觉得自己的耳朵更红了。
怎样算是关系及其亲近？情侣吗？
沈雁书拒绝思考这个问题，但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给岑圆喂过两次蛋糕。自己做的时候没注意，现在被挑明了，怎么想都觉得当时看起来肯定很暧昧。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没办法改变。沈雁书琢磨着，或许他更该想想自己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做，免得以后又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他抬头看着岑圆，女孩子的脸上很干净，眼眸含笑嘴角微挑，笑得温柔可爱。
啧。
他心头狠狠一跳，心里掀起白浪，面上仍是装得一派平静。
好像他有点能明白，为什么许东良会说喜欢温软的女孩子了。软乎乎的，笑起来很可爱，认真地看着你时，眼睛里只会有你一个人。这样的女孩子确实挺有吸引力的，让人生出好感。
可他喜欢成熟一点的，用许东良的话来说，就是御姐型的女孩子。岑圆怎么看都和御姐搭不上边，长相也好，性格也罢，看着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是夜，沈雁书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事他记不太清了，但有一个场景印象很深。岑圆坐在一块石头上，身后是高大茂密的树，萤火虫从身旁飞过，她惊呼一声，喊着他的名字。
“沈雁书，看，萤火虫！”
明明应该是黑夜里，偏偏她的脸能看得一清二楚，双眸亮闪闪的，像是天上的星辰不小心落入她的眼中。他俯身靠近，那双眼睛逐渐被他的面容填满，近在咫尺，呼吸交融触感柔软。
一个晃神，沈雁书发现自己站在不远处，岑圆闭上眼睛坐在石块上，身前的青年俯身一手撑在石块上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低头亲在她的唇上。青年睁眼，眸子微转瞥了他一眼。
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像是嘲讽，又有些挑衅的意味。
沈雁书看不清梦里青年的模样，但那个眼神让他感觉极其不舒服，醒来之后心情极为复杂，有如千万羊驼从心头呼啸而过。他啧一声，回忆一遍梦里的情景，忍不住又重重啧一声。
因为心情不好，连早饭也不想做了。沈雁书给自己泡了杯豆奶，电视机里的声音在耳畔飘过，却没能在耳朵里成调。听到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他抬头看去，岑圆缓步下楼冲他笑了笑。
莫名的，沈雁书想起早上做的梦，一下被晃了眼，回过神转头盯着电视屏幕。刚刚岑圆的笑容浅浅的很温软，让沈雁书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作为一个心里成熟且意志坚定的成年人，沈雁书觉得梦见认识的女孩子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梦里有了亲密的举动，那就不一样了，更要命的是，醒来没多久就见到本人。
他不记得自己是在那本书上看见过一个说法，梦境是一个人的潜意识，梦里发生的事一定程度上反应了一个人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么，他在梦里的举动是不是证明他确实有那么点喜欢岑圆呢？
因为心中有困惑，他今天一整天都觉得自己很不对劲，连敲代码的饿时候都提不起劲。偶尔盯着岑圆发呆，等到岑圆喊他才回过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敲打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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