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作为柳老爷身边伺候最长久的人,自然也知道几分柳老爷的心意,更不可能对柳青烟恶言恶语的。
柳青烟被来福恭敬的态度有点吓到。没想到还有人如此对她,还以为在她嫂子宁氏的把持下,应该府上早就没她的容身之处了。
她这次回来也不是想要回来跟嫂子争些什么的,毕竟她也不缺这些。只是想解开跟爹的心结,免得爹临老了还要被儿女气上那么一遭。
加上她也实在是不放心弟弟柳子豪在宁氏手下过活会怎样……
其实,最好就是顾铭轩能想得通,不要愚昧的一味只知道尽孝,两人在一起会比较好。
毕竟孤身女子带着个丫鬟,在外生活多有不便。
倘若真的能经营什么生意,也会有人指手画脚的,更会有流氓地痞来招惹。只是这也不是没办法嘛!她也给过顾铭轩机会的,只是他的沉默告诉了她答案。
所以,哪怕早就知道女子一人不容易,也要出来试一试再说。
柳青烟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最后也只是微微点头,“恩,我来跟我爹赔不是了。他起了吗?”
怕柳老爷还没起,柳青烟稍微压低了声音。
来福还没回答,屋里就传来了声音,“要来就来,还真当我说的是假的啊?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柳老爷置气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分咳嗽。
闻言,来福忙推门进去,却被叫下去。柳老爷捂着胸口咳咳几声后,“来福你下去吧。逆女,还不进来?”
他恶声恶语的。
柳青烟却露出了笑,让小月留在外面,自己进去。
一进去就啪的一声跪下了,跪得有些猛,膝盖传来一阵刺痛。
不过柳青烟却忍住,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颤声道,“逆女……柳青烟,来向爹赔罪了。”
她想笑,可是却忍不住要哭的冲动。
这一刻她才感受到与原身深刻的关联,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两个亲人啊。
亲人是什么,是不管如何,都不会拒绝你回来的存在啊,是唯一会无限包容你的存在啊。
柳青烟似乎也有点儿理解顾铭轩对顾家人的包容和退让了。
就像柳老爷一样,哪怕柳青烟再怎么逆着他,还放话说要断绝关系,可是她真的来了的时候,却也只是恶声恶语的说两句而已,也没有不让她进来,这态度分明就是已经松动了啊。
“对不起……爹,是我错了。”柳青烟泣不成声,“我以为顾铭轩只是误会了,却没想到,相处这么久,他始终当我是外人,遇到事也只知指责我,害我还与爹生分了。故而……今日,我来向爹赔罪,是我不对。”
她深深的感到,世上待你最好的,也就只有亲人,会如此无私的对你。
柳老爷还想着给她一点教训看看,却没想到从小被他护得好好的女儿竟然跪着哭泣,瞬间就心软了,也忙过来要扶起她来。
“算了算了。”柳老爷也不知道怎么跟她置气好,想想也是老了还跟孩子置气做什么?最后受苦的还不是自己的孩子。
于心不忍啊。
柳青烟半跪着,“是我错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两人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静下来。
柳老爷背过身去擦擦眼泪,可能是觉得有点点儿不好意思吧,然后才正色道,“依依,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顾铭轩那小子竟敢欺负你?”
他跟自家儿女闹些别扭是一回事,但也远远不到能让外人欺负他柳家人的地步啊!
柳青烟想了想,从头一一讲起,将事情徐徐道来。
柳老爷听罢,神色有点凝重,“既然如此,依依你是怎么想的?确定要和离了吗?如果你确定的话,实在要和离,我自当支持你的决定,随时欢迎你回来。你的房间我也让人定时打扫,现在就能住。只不过……”
柳老爷有点儿迟疑。
“若是和离,以后想再嫁就有点困难了。”
毕竟他女儿恶名在外,又三嫁过,再想嫁什么好姻缘怕是难了,如果随意嫁个人,那还倒不如让他养一辈子得了。
柳青烟失笑,她爹这话也算很委婉了,哪里是有点困难?
放在那户人家,出了三嫁女,还不得拉去浸猪笼,以免败坏家风啊。
也就是柳老爷疼爱她,才不计前嫌。
她摇摇头,“无事,如果都是这样的人,我宁可不嫁。倘若是真心爱戴我之人,怎么会介意世人这些旁的眼光?就当是沿路石吧。我只是一介过客。”
柳青烟叹息,“只不过,如此一来,爹你少不得被人议论了……而且哥哥嫂子那……我怕……”
柳老爷眉目一凝,“怕什么?这个家,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难不成还敢赶你不成!你且住着,有事直接找我。”
话刚落,柳老爷气急攻心,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一阵猛咳后,神色是肉眼可见的灰败。
柳老爷也露出难看的神情,“只是我这身体,也挨不了多久了,我想可能是你娘寂寞了,在叫我去陪她呢。”
柳青烟也快哭了,强忍住泪意,“爹你别瞎说,有没有找大夫看过?”
“看过了,大概是年纪到了,差不多就这一两年的岁月吧。”柳老爷摇摇头,不再说自己的身体,只道,“既然你想和离,回头我让人去办一下手续,也由不得顾家人允不允许。只是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嘛?倘若不想嫁人了,也可以,但你该有份营生才是。不然我过两年走了,你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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