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人喘了好一会才呼吸顺畅，被人扶着也无法站直了腰板。
秦家村的人纷纷喊了一声老祖宗，可见老者在秦家村是有地位的。
“不知老人家有何事？吉时已到，还请老人家能行个方便。”秦桑碍于对方的年纪，礼貌十足的道。
“你一个外嫁女，老头子和你说不着。”老者不拿正眼看秦桑，而是用拐杖指着秦柔道：“你既然要扛起这一脉，那就过来说话。”
看了秦桑一眼，秦柔捧着刚刚写好的族谱迈步上前，面上不见一丝怯意。
“老人家有何事？”秦柔的话更加简洁，直觉便不喜欢这个老人。
“你太爷爷那辈，在我这借了一两银子，当时说好是三分钱的利息，一年不还便利滚利。现在已经有几十年过去了，这父债子还，你们秦家总得有个人给我这把老骨头一个说法。”老人倒是直接，一句客气的话也没有，便说出让人牙疼的话。
一两银子是不多，可三分钱的利息，再加上利滚利，那和高利贷有何区别？
在场的人，估计也只有赵进财能大约速算出是多少银子了。
“字据带了吗？”秦柔并不知道是多少银子，却不会傻傻的直接应承。
“乡下人有几个识字的？又都是族亲，哪里来的字据。”老人哼道。
“老人家，您也一大把年纪了，空口白牙的就想让我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一大笔银子，还是没有字据的情况下，您觉着合适吗？”
秦柔年纪虽小，可秦桑每天睡前都给她将故事，没少说世间那些险恶的事情，倒是知道该如何处理。
“要不就请您老将人证请出来，咱们去衙门请大人判决，我一定服从官府的决断。”秦柔说完，转头看向秦桑问道：“姐姐，咱们奉国的律法，好像不允许人放高额的印子钱吧？这位老人家岂不是触犯律法了？”
“嗯，是不允许。”秦桑点头。
若不是场景不对，秦桑很想面带微笑的嘲讽老人几句。
想银子想疯了，才会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年纪大了就能厚脸皮吗？
“那可真是可怜，也不知道要判蹲几年的大牢，这位老人家的身子可不像是能撑得住的呢。”秦柔同情的看了老人一眼。
老人气的又开始喘粗气，指着秦柔说不出话来。
是谁说秦家继承家业的是个屁事不懂的黄毛丫头？这张嘴分明能气死人。
“衙差大人，请问官府接到这样的案子，一般会怎么判？”秦桑恭敬的问道。
“要是有借据，除了偿还借的银两外，还得还一些利钱，但不能超过三厘的利钱，也不许利滚利。要是没有借据，那就是讹诈，按照银子多少判刑。打板子还是蹲大牢，这个得看大人定夺。”衙差高声回道。
秦桑道了谢，视线落在老人身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让他自己选择如何解决所谓的借款。
“看在你年纪这么大，还要为了银子辛苦一遭的份儿上，我给你二两银子。我身上就这么多，你可别看我小就欺负，想要我给你打欠条。”
秦柔从袖袋里掏出二两银子塞到老人手中，又道：“就算要打官司，也得过了今天再说。耽误了迁坟，那就是对大人不敬，也耽误两位衙差大人的功夫，咱们可都吃罪不起的。”
秦柔语气无奈又含着警告，气的老人手里的银子都握不稳。
那边二叔公和保长已经去和秦族长沟通，这老人的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明白的很。
莫说那一两银子的债务不一定存在，就是真的有债务，当初秦桑爹留下的祖产也够还债了。
可那些地和房子分到谁的手里，去了官府一查便知，秦家村的人绝对不敢去打官司。
“秦族长，凡事三思而后行，您身为一族之长应该给小辈做个表率。今日的事我不想计较，但也不会允许有下一次，否则我答应给秦家村的利益，也可以随时收回，我秦桑一向说到做到。”
秦桑冷冷的警告一句，又看了眼老人道：“这位老人家若是出了点岔子，秦族长你可是要被全族人戳脊梁骨的，说不定家底都保不住的去平这事。别拿别人当傻瓜，也别以为女子就是好欺负的。”
说完，秦桑才跟上队伍。
老顾见这边没有危险，便一直没有出头。
作为秦家的女婿，老顾今日是一定要出现的。
可秦家只有秦桑姐妹，有些事情必须要她们自己出面解决，否则日后秦家即便能成为一方富户，也会被人无止境的欺压搜刮。
整整忙了一天，甚至众人是在路上随便吃了一口干粮填肚子，到了晚上才吃上一顿热乎饭。
这一日老顾担起了招待男客的责任，秦桑姐妹因为是主家，也一直忙的没空休息，累的夜里倒头就睡。
秦家村。
秦族长将老人送回家去之后，又单独找堂叔说了一会话，之后一个人坐了一下午的功夫，才叫来自己的儿孙们说话。
“你们也都看到了，秦家姐妹那边，以后和秦家村是不会有多少往来了。当初咱们不去管他们家的事，想等着他们被逼的只能求助秦家村再出手的想法是错了。以后你们谁也别打她们的主意，要是被那俩丫头记恨上了，可没好果子吃。”
秦族长的孙子也有念书的，这也是他费尽心思想要从秦桑那里挖银子的原因。
可银子再好，也没有命好，秦族长不敢拿自家人的安危去赌。
“爷爷，我倒是觉得，只要咱们收了以前的心思，以后和她们还能有往来的可能。”作为最会读书的三孙子，少年在家里最有话语权，“秦桑敢带着全村种药田，又在秦家村买了那么多的山地，你们觉得她会是把银子白扔的人吗？”
“三小子，你的意思是？”秦族长皱眉。
“买山地。”三小子看了一圈家里的人，开口道：“家里还有多少银子，趁着还有山地可买，咱们家就买多少。”
“三小子你疯了吧？山地那么难伺候，买了之后要是不赚钱，咱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啊！还是你念书念傻了，不知道开荒种地的辛苦？”
二叔立即反对，他们一家子已经够辛苦的了，才不要给他人做嫁衣。
“二叔，要是山地赚钱，五年后给各家一亩山地做私房，你觉着咋样？”三小子一眼便看穿二叔的心思，询问道。
“这……”二叔没敢直接回答，但明显也是心动的。
“爷爷，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咱们先去我那屋吧。”三小子也不急着要答案，扶着秦族长去了他的房间。
山地必须买，舍出去一些利益也是势在必行，否则他就算再会念书，家里的银子也供不了他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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