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公子赌气般的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你们都只管这么说，却还指望我一点也不知道吗？”
“事情究竟如何，你的舅舅风清会比我们这些人清楚得多。如果他不愿意告诉你，就说明不可说。我们自然不能随意说出这些事情来。”
“我一出生为什么带了病症，当年你们经历这些事情的人，不会不清楚吧？每每我问舅舅，他总是一句话带过。难道我要一个真相，也需如此艰难吗？”
相府公子茫然了片刻。
十四年前的他，也不过是小公子如今这个年纪罢了。不过和小公子不同的是，那时的他没有这么精明。
毕竟母亲还在，没有人敢对他怎么办。
一切的转折，似乎都发生在了那动荡的一年里。
一个权掌奉国财权的女子，殒命在了荣安侯府。她腹中的孩子早产降世，生来就带了被所有太医定义为终生不治的病症。
紧接着，是宫里权势地位的一次重大洗牌。
有人离开了京城，远赴他乡；也有人至死护守于此，只为护着他们认为的明德之人。
“怎么，难道你连这个也回答不了我吗？”小公子苦笑地看着相府公子，也不知是不是在嘲笑自己。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那些事情原本就是发生在你出生之前的。我虽然没有办法规劝你放下这一切，但还是希望你能够在忍耐忍耐，等时机到了，我们做什么不可以呢？”
“明明你自己也知道有些事情是等不得的，为什么现在总是希望我等下去呢？”小公子对相府公子的会打不是满意到了极点。
“因为我知道，目前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会受到限制。这一点难道你也能否定吗？”
小公子沉默了下来，而后才低声道：“不要总是在我的面前说这些道理，你又能够等得那么久吗？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不，不一样。”相府公子的眸子忽而深邃起来：“你还不至于孤立无援。而我，只能靠自己。”
君临还有一个父亲，虽然现在能为他做的很少；还有一个舅舅，虽然没有必然的血缘关系，却是目今为止最疼惜爱护他的人。
但是相府公子他自己呢？有的只是一身伤痛，满怀遗憾，和难酬壮志。
小公子回过头，良久没有说话。
在相府公子眼里，这个家没有意思温度。
可是小公子的那个家，又算什么家呢？
“回见吧。”小公子撂下这么一句，转头和小五出门坐上了马车。
“会秦大夫那？”小五试探问。
“回府。”
相府公子看着小公子离去的背影，良久也没有动身。
一旁的玲珑忍不住了：“您就喜欢坐在这风口上的是不是？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冻着了。”
相府公子回过神来，却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并未起身。
红袖见状上前来：“公子是不是还在想着小公子刚才说的话？”
“别问。”
红袖被这一句堵得脸上通红。
不过相府公子不予回答，对她才是最好的。毕竟作为一个下人，随意问柱子之间的事情，若是被旁人深究了，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至于玲珑，自然知道红袖平常对自己不差，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刻意挖苦她。不光如此，还用眼神问着她是怎么了，毕竟这种错误就是玲珑自己也不会犯。
“是奴婢多嘴了。”红袖低着头，作势也跪下。
“无碍，退下吧。我一会儿自然会回去。”相府公子说了这话之后，身子微微朝后仰，半躺在椅子上。
“你平日里还总是怪我多嘴呢，你看看，这回又是怎么样？”玲珑皱眉，责备红袖的马虎。
“也是我心急了，看公子那副样子，心有不忍。”
“即便是你有心要帮，也不该把自己搭进去才对。算了，你比我谨慎聪明，这时候应该更知道自己错哪儿，我这时候在你耳边唠叨，如果以后被你记住了，我犯了错的时候就没处求饶了。”
玲珑说着无奈叹息。
红袖噗嗤一笑：“你认真起来说话就这样？”
玲珑撇嘴道：“你认真起来不是这样，但还是希望你日后能够多长个心眼子。毕竟以后如何，还真不是我们能够说得准的。”
红袖听了这话，沉默下来，趁着玲珑快步走到前面的当口，自己偷偷回头看了眼身影落寞的相府公子。
什么时候，他能真的放下一切，真的快乐起来呢？
这个问题，就连相府公子自己也许久没有思考过了。
成王府。
“父亲近日如何了？”小公子下了马车，直接就问管家。
“身体还好，就是心情不佳。这几日饭是持的越来越少了。”
小公子听到这里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那个女人还守着不放？”
管家的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何姨娘还是像往常那样，时常侍奉左右，片刻不离。”
小公子听到这里，脸上更加阴冷了几分，和平日里的温和机敏模样大有不同。
他一面快步走向成王的卧房，一面低声道：“封起来，我要去见父亲。”
说话间，小公子到了卧房里，那个女人正打扮得娇艳，为他父亲吹着热汤。
“呀，是君临来了。”何姨娘不急不慢站起身来：“我倒是不知道你今天会突然想起来要回来，不然一定多加准备。你也真是，怎么也不给姨娘带个口信回来？”
说着她不给君临解释的机会，立马对着卧床不起的成王道：“我也，是君临回来了，您快起来瞧瞧。哎呀，他难得回来一趟，我也没做准备，回头你可不准责备我。”
成王紧紧闭着唇，看也不看何姨娘一眼。
君临冷笑看着何姨娘一人自言自语吗，良久过后猜到：“您若是无事，还是先出去一趟吧。我有话对自己的父亲说。”
“呦，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吗？原来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对我还是有不少偏见。”说着何姨娘红了眼眶，好似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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