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马上滚出我家！”沈玲玉摔掉手中的大铁盆，拿起一旁的扫帚就开始赶人。
动静有些大，程家门前没一会儿就围了好多看热闹的邻居，沈玲玉羞得满脸通红。
正在这时，人群中响起王家媳妇刘艳梅的大嗓门：“二婶，你家来亲戚了，三岔路口好几辆小汽车！”
能开好几辆汽车来拜年的除了江城的叶家，沈玲玉想不出还会有哪家亲戚，闻言，更加火冒三丈，“啪”一声，扔掉手中的扫帚，直接转身回屋，挑起一双水桶往后院走去。
洛一鸣话还没说完就被被扫帚赶到大门外，同样羞得满脸通红。
他愤愤地瞪了一眼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然后，拂袖而去。
“小九怎么回事？奶为什么发火？”
程昌林从屋里出来，同样听到了刘艳梅的大嗓门，和母亲一样，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江城的叶家人。
在这个节骨眼，他一点也不想见到这家亲戚，看到小女儿在水缸旁洗漱，直接将人抱进屋。
“爸爸，这可是个大秘密，小九不能乱传八卦。”程晚晚拿小毛巾边擦脸，边故弄玄虚地笑道。
“小九乖，快告诉爸爸。”程昌林将女儿抱到书桌上，讨好地将一个大红包塞进她的口袋里。
这事也瞒不了，何况真成了，也算是件好事。
程晚晚想了想，斟酌着词语问：“爸爸想不想要个新爸爸？”
程昌林一点就通，压低声音笑道：“奶就因为这把洛爷爷赶到大门口？”
“嗯，”程晚晚点头，“洛爷爷让奶一起去香江，奶说不去，洛爷爷就说‘琪瑛去世也有十几年了，我老婆也走了七八年了，你我凑合着过个二三十年应该不是个问题’。”
程昌林皱眉，这都什么话，换作是他也得摔东西赶人。
什么叫“凑合着过个二三十年不是个问题”？
“爸爸还没回答问题呢。”程晚晚穷最不舍，继续问道。
程昌林捏她的小脸：“这是奶的终身大事，这事爸爸没有发言权。”
“奶会一起去香江吗？”
程昌林认真想了想，摇头：“八成不会。”
程晚晚也是这么觉得。
这奶奶要是有个第二春，也是个很好的结局。
可惜了。
“爸爸，奶，大舅公来了！”
恰在这时，屋外响起了小胖子欢快的声音。
原来前来拜年的是县城的沈大舅公，而非江城的叶家人。
一同前来的除了姜媚母子，还有她的小表妹，以及前不久频繁登门的韩琼姿。
这阵仗，一看就是冲着首富爸爸来的。
程晚晚站在父亲身旁，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只想立刻马上动身前往香江。
“昌林你妈呢？”沈凌潇扫了一圈，目光落向房门口的二外甥身上，板着脸问。
“舅舅新年好，快进屋坐，妈去菜园摘菜去了。”程昌林瞟了眼去而复返的洛一鸣，忙上前将舅舅迎进堂屋。
来人有点多，除了自家舅舅，还有二外公那边的人也来了。程昌庆、程昌茂出来看到一堆亲戚，也忙不迭地上前招呼客人。
“程昌庆你个臭小子，结婚了也不请大姨喝杯喜酒。”大前年前来拜年的沈堂姐拍着程昌庆的后背骂道。
程昌庆笑：“大姨，我们这里二婚不摆酒。”
沈堂姐黑脸，继续小声骂道：“呸呸呸，什么二婚不二婚的，这话别让你媳妇听着了。”
程昌庆仍旧笑道：“大姨没事，她不在意。”
李曼青的确不在意，比起被别人说嫁了个二婚，韩琼姿这个大嫂更加让她觉得别扭。
当年如此，此刻更甚。
眼下，一听到别人在议论她，这女人和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冷呵一声。
那冷笑历经岁月的洗礼，早已不具任何杀伤力，可依旧碍眼。
换作平时，她早起身回屋了。
眼下，她却不能，作为程家大媳妇，她得留在这里招待客人。
韩琼姿这女人，程晚晚同样看着碍眼。
自秦浩锒铛入狱后，他们有三年没回沈奶奶娘家拜年了，沈大舅公今年主动登门，多半是这女人的功劳。
程晚晚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姜韩表妹，更加笃定自己猜测。
客观而言，这姜韩两家的小表妹长得不错，不管在农村还是时髦的江城，都算得上个大美人。
人瘦瘦高高的，二十出头的样子，根据前世的信息，此刻应该刚刚大学毕业。
如今，程首富还只是个赚了点小钱的包工头呢，如此好的条件，居然愿意给四个孩子当后妈！
姜媚、韩琼姿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程晚晚观察完姜韩表妹，又眼尖地看到沈奶奶的小堂妹坐在另一个角落里。
小堂妹来了，看来沈奶奶是去不成香江了。
“爸爸，我们明天还去找妈妈吗？”趁沈大舅公正在跟洛导演聊天，程晚晚闷闷地将父亲拉回房间。
程昌林同样愁眉苦脸。他好不容易跟母亲撒了个谎，洛一鸣惹恼母亲先不说，大舅舅又在这个节骨眼跑来，机械厂的事要是传到母亲耳朵里，肯定会让他先处理机械厂的事。
“爸爸是不打算去了吗？”看到父亲沉默不语，程晚晚小眉头瞬间皱起。
“小九小声点，”程昌林轻揉女儿的小脑袋，安抚道，“小九先别着急，洛爷爷那边没问题，我们明早一早就出发。”
“爸爸骗人，奶知道爸爸要去当厂长，肯定不准我们出去旅游。”
看到父亲无话可说，程晚晚直接将人拉到书桌前坐下，然后凑近父亲的耳朵小声建议：
“爸爸，我们可以先发制人。”
程昌林抬手捏脸，“小机灵鬼，说说看。”
“这个简单，”程晚晚仰着脸说话比较累，直接爬到父亲腿上，继续小声道，“爸爸我们现在就去菜园找奶，在大舅公告诉奶前，先把机械厂的状况跟奶说清楚。”
程昌林疑惑地望着小女儿，“机械厂的状况？机械厂什么状况？”
程晚晚满脸黑线。
好吧，如今这首富还只是个赚了点小钱的包工头，看不出状况也应该。
“爸爸你傻啊，”程晚晚鼓着腮帮子，奶声奶气地说道，“机械厂要是能赚钱，他们为什么要急着脱手。”
“小九，大舅公不会害爸爸的。”程昌林话虽这么说，还是陷入了沉思。
程晚晚瞅着父亲的脸色，一针见血地吐出关键信息，“大舅公只听舅奶奶的。”
程昌林不置可否，坐在椅子里认真想了半分钟，果断起身，抱着女儿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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