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到厨房吃一顿吧，吃好之后，想个法子安置好他。”暮芸汐知道嬷嬷一时是不会理解，遂站起来轻声道。
暮芸汐也知道大家紧张她的安危，她很感激。
那五十大板，不知道是因为记恨阿蓉，还是因为吵架想拿阿蓉出气，暮芸汐都不赞同东方翊的做法。
五十大板，可以要了人命的。
如今，找到了天乐，天乐的话证实了阿蓉入府确实是没有害她的心。
可天乐来之前，打了五十大板，阿蓉的命还能保住吗？
阿蓉若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生命罢了……一如死在端王府里的那些侧妃美人们。
暮芸汐进了寝室，坐在妆台前。
一颗心，还是乱得像一团麻。
除了心乱，还有心慌。
暮芸汐知道，两人的价值观出现了分歧，确切说是现代价值观与古代价值观产生了冲突。
这一次她真的不是盲目坚持地去相信阿蓉。
事实上，阿蓉从来都不是重点。
暮芸汐看着镜子里的人，这一刻，觉得这张脸陌生得让人心寒。
脸还是那张连，但她是暮芸汐，不是这个时代的暮芸汐。
暮芸汐已经认清楚了这个时代的现实，可不意味着，她已经认同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刚来那会儿，自己也是被打板子，为了活命而受尽折磨。
来这里这么久，暮芸汐自问，不再是以前那个心慈手软的自己。
可她依旧没有办法漠视一条生命。
阿三说不值得为了阿蓉跟东方翊吵架，可这是一条命，不值得吗？
福嬷嬷悄然进来，从床边的衣帽架上为她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王妃，别想这么多，伤神伤身。”
“天乐呢？”暮芸汐收敛神色，问道。
“叫巧儿带下去给他用饭了，至于王妃说要安置他，也容易，在府中给他寻了一个轻松的差事，他能做得来，他千恩万谢的磕头。”福嬷嬷道。
暮芸汐看着她，“福嬷嬷，你曾经问我，为什么要带你回府而不是杀了你，我当时回答你，是因为九千岁不想你死。”
“王妃是这样回答的。”福嬷嬷道。
暮芸汐沉默了一下，再道：“这是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是我没有办法让一条命，因为我一句话，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是地狱使者，我无权这样做。”
福嬷嬷微微动容，联想起阿蓉，轻叹，“王妃，弱肉强食，这是事实。”
“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吗？”暮芸汐问她，“我放过了你，放过了阿蓉，我就会死吗？为什么呢？难道这是生与死的选择吗？”
“可放过阿蓉，你或许会有危险，这就是阿三说的不值得。”
暮芸汐闭上眼，无奈叹气。
福嬷嬷继续劝道：“老奴知道王妃心善，可王妃可曾想过王爷的心情？您几度面对危险，王爷每日都在担心，当日您和广王一起出事，把王爷吓坏了，他不会允许您再出丁点的状况，所以宁可枉死了一个阿蓉，也不愿意您再出事。”
暮芸汐道：“我知道，所以纵然他说那些伤人的话，我都没有生他的气，我烦心的不是这个，嬷嬷，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您不吃点吗？”福嬷嬷担忧地问道。
“吃不下！”暮芸汐摇头。
“那好吧，您饿了叫老奴，老奴给您做点新鲜的。”
福嬷嬷只好退了出去。
暮芸汐心头憋闷得很，第一次感觉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在这里，她说的话，没人会认同。
东方翊去找了三个好兄弟喝酒，莫问天忙着他的天文学术研究没过来，司徒染和陆霆听说东方翊请喝酒，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三人围成一个圈，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三坛酒，三盘牛肉。
“本王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每日谨小慎微地活着，就唯恐暮芸汐出点什么事！”一口气灌了半坛子，东方翊依旧余怒未消。
“府中严防死守，她每次出门，本王都提心吊胆一次，每一天从衙门里回来，如果她不在府中，本王的心就着急得不行，就要去找她，害怕她出事，为了她，本王迟早得患心疾，可本王这般心思，她领情了吗？”
陆霆摆摆手，“哎呦喂，别跟女人置气了，瞧你都喝醉了。”
“算了？”东方翊不满的哼一声，“你是没看见她今日的所作所为，竟然用簪子抵住自己的脖子送人家出去？好像本王杀了那南疆女似的，本王是那么嗜血的人吗？她凭什么这么关心一个外人啊？”
司徒染摸了把脸上的口水，叹气道：“那南疆女子倒不是什么大威胁，否则，暮丞相能放她出来吗？这一次是你不够冷静。”
“暮丞相也不是一定那么精明的，总有失算的时候！”东方翊没好气地道。
“否则也不会任由他的女儿在外头胡作非为，不止他的女儿，丞相一家就没几个好东西的，万一那南疆女人是和暮琪惜串通，故意到秦王府去谋算暮芸汐，想过后果没有？”
陆霆摇头道：“王妃不是那么愚蠢的人，她想必是深思熟虑的，你是不是太不信任她了？”
东方翊一拍桌子，“一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哪点值得本王信任？这也算了，算了，本王都不跟她计较这个……”
东方翊拿起酒坛子，咕咚咕咚地喝完一坛，才停下来一擦嘴角，“这个本王不跟她计较，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竟然说本王被那暮梦怜轻薄是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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