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宇混到汉人之中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也听过“君无戏言”这句话,但以他对汉人的认识,一个皇帝如果要反悔,一般人还真没什么办法,可是蓝宇不一样。
他仿佛认命般地道:“有些事我要先说清楚。蚀心蛊本来是苗族不传之秘,我会替这个人解蛊,但是旁人不能偷看,你们也不要问为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他的指尖一点银光微闪,他手指握成拳,将之藏了起来。
宁月昭看了一眼安晨,只见安晨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相信他,他的话漏洞百出,我看他根本就不会解蛊毒。”
蓝宇看到两人交流的样子,不由地皱了皱眉,“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我好心愿意救你,你居然还怀疑我。也罢,你就等死好了。”
接着,他转向宁月昭,“大兴皇帝,如此看来我们的约定要作废了。”
宁月昭哪能放走他,她安抚性地看了看安晨,转向蓝宇,“你不想知道下蛊之人的下落了吗?”
蓝宇本来是作势要转身的,听到这话又不甘心地停了下来,“他不配合,我能怎么办?”
宁月昭恳切地望向安晨,最终他点了点头。
蓝宇又道:“让所有人都退下。”
宁月昭扫了一眼众人,大家都自觉地退了出去。
“你现在可以过来替他看看了吧?”
蓝宇慢悠悠地走到宁月昭面前,笑得有些坏,“大兴皇帝,你也得退下。”
他这话可谓无礼至极,可是宁月昭硬是生生忍下了。
这里是在皇宫,一个小小的苗人还能翻出她的手掌心不成?
最后,宁月昭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当她从蓝宇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原本握成拳的手松开了,只是指尖的银芒已经不见了。
临出门前,宁月昭还回头望了一眼。
安晨看着她的身影,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说。
这时,蓝宇已经走到了安晨面前,“把手给我。”
安晨忽然轻轻一笑,依他所言伸手。
蓝宇替他把了一下脉,突然面色沉重,“你这蛊毒中的日子尚浅,但是情况却很严重,真是奇怪。”
安晨面上笑容不变,“我可还有救?”
蓝宇松开他的手,拍了拍胸脯道:“你如果遇到别人肯定只能等死了,但是遇到我就算你命大。”
安晨点了点头,“那么有劳了。”
蓝宇趾高气昂地道:“那是。”
安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这时,蓝宇已经喊了其他人进来了,把他刚才的诊断结果说了一下。
宁月昭皱着眉看了看安晨,对方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蓝宇又道:“替他解蛊要准备一些东西,我写下来,你们去准备。”
宁月昭看了他一眼,叫人照他的话做。
“碧绦,你再安排两个人给这位蓝公子差遣,再去安排一下他的住宿问题。”
碧绦点了点头,马上就按她所说去办了。
蓝宇跟着碧绦走了,宁月昭对安晨道,“他说的那些,都是天下人皆知的事,算什么诊断。”
安晨温柔一笑,“我看这人对苗族有几分了解,但是却并不懂如何解蛊。”
“既然这样,朕叫人赶他走。”宁月昭脸色沉了沉,冷声道。
安晨却阻止了她,“不急,等我明日让他现了原型再说,现在处置他恐怕他会不服,等下出去乱说,坏了你的名声。”
“那行,就依你的意思。”宁月昭转向青池,“派人盯着点。”
青池点了点头,“陛下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都是碧绦姑姑调教出来的人,机灵地很。”
宁月昭这就放心了,她对安晨道:“你也别失落,我就不信天下这么大,找不到一个能解蛊毒的人。”
安晨笑得很无所谓,“无妨,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宁月昭笑了笑,眉宇间流露出一缕疲倦。
安晨想到她本来是要去休息,因为自己的事才耽搁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温柔一笑,“今天也折腾了一个上午了,你该休息了。”
“确实,这会儿乏得很。”
蒋年说的没错,她的身孕虽然是假的,但那夜流了那么多血,还是很伤身的。
今天不过是上了下早朝,见了见那个苗人,人就疲惫成这样了。
安晨送宁月昭回寝殿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然而到了这会儿,宁月昭又不急着休息了,她嘱咐青池道:“去给左明传个话,叫他去查一查今天这个蓝宇是什么来头。”
宁月昭直觉上不相信这人是个招摇撞骗的,只是这人又表现怪异,不按常理出牌,很是棘手。
不过,那蚀心蛊是从赛扁鹊那儿出来的,如果宁月昭没猜错,赛扁鹊应该就是蓝宇要找的人。
那个蓝宇刚来帝都,可能还不知道赛扁鹊已死。就算他知道了也无妨,给她下蛊毒的人本来就不是赛扁鹊,她也不算骗他。
想到那个年轻人咬牙切齿地说,你们汉人真虚伪狡诈的样子,宁月昭又忍不住笑了。
苗人擅长蛊毒,所以不论是大兴还是北祁都想拉拢他们。
可是苗人独居云横岭,又一直是两边都不帮的态度。
从今天肖靖天的话来看,一向医术落后的北祁人居然在医术上有了提高,这不用说就是安晨的手笔了。
安晨、赛扁鹊、苗族、北祁……
宁月昭总觉得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目前缺的就是一条把他们串在一起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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