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这个院子明明是自己的家,但是近来的时候竟然会有忐忑,那种想见到他们又不敢见到他们的矛盾心情。
这阵子他有些忙,娘给找来的路子,他跟着父亲还有黄家几个人一起去跑货,家里则是娘在忙,日子是能够过好。
只早上的时候见到香薷,她看着他的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别扭爬上马的姿势,他想上前帮都找不到借口。
还有春露……为什么都有她的影子。
娘亲的逼迫之下,他也真的没有跟这边有什么关系,想着以后自己有本事了再回来,他们一定是欣喜的吧。短暂的分别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回来之后,看见马栓在货栈门前,他是开心的,只要来往多一些就会淡,香薷虽然嘴巴厉害却是个心软的,跟娘倒是一个性子,日后也能相处的好。
抱着雀跃的心情,踏进去的时候惊呆了,看着那一地狼藉,他不想承认,但是很多人都说,就是三哥亲自砸的,他的三哥啊!
本想着过来质问,没想到一进院子,腿就有些软了,他有些害怕听见是真的。他们过去,砸了自己家的铺子!怎么可能。
老三见小六没有进来,索性走出院子里,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认下,“是我砸的。”
小六清秀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甚至开始有些哆嗦,望着老三动也不动。
老三像是没事人一般,“你是不是想着来问为什么?你想过为什么我会去砸那些东西吗?第一次跟我们一起的时候我说过什么话,我只护着香薷跟麦冬,但……至今我虽然有大哥他们,要杨氏不是你娘,她已经无法站着跟你说话。”
小六相信,老三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虽然有时候凶狠,但还不至于骗人。
那么,就是娘做了什么事情,还是伤害了麦冬跟香薷的事情。
他不想相信。
心里钝痛,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香薷在屋子里,却不愿意出去,这样出去谁都尴尬,小八也没有多问什么。
老三见小六依旧如此,一把拎着他就出了院子,站在风口吹了吹,“要是知道今日能够砸东西,你可知道你娘做了什么?第一次,过来跟香薷闹事,差点想坏她名声,说她跟一个不清不楚的人在一起,那时候,她还住在家里,大家都当她是长辈。”
蓦然记起,可不就是那一次,香薷说了,用十六抬轿子,她都不会进门,原来是这样的啊。
“第二次,为了让这边乱了阵脚,她伙同八嫂,过来找茬说卤肉方子是你们家祖传秘方,分辨不过之后更是不要命的扑过来撞香薷,哪知道自己在地上。”
“第三次,她吓唬麦冬说我们一家人都不要他,是白吃饭的,怎么就不去死!麦冬才多大!”面对小六的时候,老三是恼火的,也没有打算熄灭这火。
说完这些,老三面目表情看着小六,“还要说别的吗?”
小六很茫然,茫然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想答话,为什么会到了这一步,为什么呢?明明可以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
老三似乎能够看透他的心思,“你一定好奇吧?因为杨氏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她害怕你看上香薷。”
“三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跟娘亲好好说说,香薷这不还小一些吗,娘她慢慢的就不会生气……”
肩膀突然传来剧痛,“她生气?她凭什么生气,你回去吧,你那好娘亲已经帮你定了亲事,这一点我不管,只不过,她要是还敢有下一次,就不要怪我。”
话已经说绝到这里了。
小六只能凄然一笑,果真的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落寞的往回走了一步,不甘心,扭头看老三立在那里。
“小六,有些买卖,你要多想想。”老三说完这么一句话,扭身回去。
小六站在冷风之中,心里揪着,难怪呵,难怪她会用那样的眼光望着自己。
原来是那样,谋夺卤肉方子,败坏名声?而自己说什么,让她去跟娘认错赔不是,她那样倔强的性子,当时为什么不句话都不说。
小六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从头至尾,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大笑话!
眼里全部都是香薷疏离的眼神,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但是为什么没有人跟他说,为什么那个人是他娘亲,就是有一千一万个不对,又能怎么样?
这注定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慢慢的黑了起来,影影绰绰。
也有的人家开始点燃了油灯,这么多的灯火,他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有人喳喳的声音传来,大树脚那已经燃起来一堆火,是朽木慢慢的燃烧烤火。
小六身上有一股力气,往那边挪去。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没道理没有人说的。娘不会是那样的人。
慢慢的挪到大树后的阴影。
听那些人说长道短,果真的就有今日的事情,“老三说的话没有超过三句,怎么的,就让那说了那么多,没想人真是黑心肝!”
“可不就是,你说有什么事情当面说清楚就是,人家都穷成那个样子还要那样分家,我就说老大那一家子都是厚道的,幸亏还有老三是个不肯吃亏的。”
“不止老三,要是香薷跟莲房一个性子,怕是被这杨氏吃得不剩骨头渣子,又想谋夺人家活命的方子,又怕人家成为媳妇。这小姑娘再能干,还不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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