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但现在说不得可行,没准小八什么时候回想起来,再来问……
不是说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来弥补吗?这种不划算的事情,香薷还是不做的好。
于是干脆不吭声,但突然沉默似乎也不太好啊。
心里那个纠结,碰巧在这为难的时候,小八的注意力却被转移了,大喊一声,“怎么村口那么多人!”
香薷却没有听出那语气之中的惊骇,只不过觉得不问就好,顺着这话开玩笑,“多半是来迎接咱们吧!什么时候咱们有这样高的待遇了?”
“他们有那么好心!黄家的人要是迎接我,我实在是不敢过去的。”
黄家的人?这样的天气聚集在一起吗?
香薷还有一丝侥幸,“确定是黄家的人?”
其实已经不需要问,拉开帘子,见前头那个人,可不就是黄存善吗,他站在前方的一棵梧桐树下,不知为何不前。而后乌压压的一群人,似乎也在等着什么。
黄存善的手,搭凉棚一般的往前头望。
香薷顺着他望的那个方向,正是螺蛳山旁的竹棚,心道,不好!
这黄存善站在树下,怎么就不被雷劈死!
雨并不大,雷声也远,自然是听不懂香薷的诅咒,要说老天爷真的那么开眼,把作恶的人全都劈死,世上是否也变得清净透明?
香薷根本不去想这个问题,脑子里急速转动,或许小八说的那个已经成了现实。
她该怎么办?甚至比刚才遇上的事情更加让她为难,小八说的话又在耳里回响,要说之前她还只是怀疑,现在已经几乎是肯定了。
黄家的人真的好算计,难道现今他们一边在村子里煽动,说香薷这头收留了张家湾的人,或许之前就已经是在一起的?而吴英亮他们,几死几生的争斗,心里会如何想,要真的是去山上……这真的斗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难怪黄存善站在那一动不动,打的多半就是这个主意。
不管如何,要吴英亮那头跟张家湾的两败俱伤,要是再死了一些人?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之下,张家湾能否全身而退?而吴家这头不管能不能胜,都将是一场极大的考验。
要是胜多半也要吃上官司,伤人致死的罪名,这不会小,黄家在这里头却没有任何损失,更重要的是,这安宁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仇恨总是能够左右人的心智,要说当初是因为争抢那个鱼湾也就算了,但正逢别人遭难却落井下石,不管如何提起来总是更加让人仇恨,一旦造成了什么后果,这仇恨也就再也化解不开来。
香薷几乎咬碎了牙齿,即便已经隐隐的猜出了这些人的目的,却还是有那么一些无能为力,因为她一个人,毕竟无法左右吴家人的想法,他们虽然也一起经历过,却注定没有那种刻骨之恨。
说不定,就是现在,在村子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人……
该怎么办?怎么办!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多么想此时能够休息一下,或者干脆就直接走掉,但是她挪不动脚步,从她看着张家湾的人进了那地方没有阻拦开始,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已经跟她扯上了关系。
香薷的心狠狠抽痛,人命是多么脆弱的东西,特别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
她恨自己,心到底还是不够狠,黄家有些人竟然如此阴毒,她现在真的想着不管不顾,让小八回去跟吴英亮道明一切,再用张氏跟黄见仁几个的事情去张家湾这头挑唆,多半能够打起来,而黄家自己设的这些圈套,最后套住的,就是他们自己。
但她做不到,她想着早上那浑身泥水眼神呆滞的妇人,她记得那跟麦冬年纪差不多的饥肠辘辘吃泥花生的孩子……
她并不一定就觉得他们应该如何不应该如何。
所能做到的,不过就是对生命的敬畏罢了。
她恨,恨的是那别有用心的人,她庆幸,自己没有完全丧失心智。
所念不过就是一瞬间。
来不及再想那么多,香薷深吸一口气。许多时候不是自己一定要做什么,而是被推到这样的一个点上。
再不多想,“小八,你就在这尽量拖延一下,要是能让他们放弃最好,我抄这头的小路上去,让他们避开!”
小八却不同意,见香薷把蓑衣披好,手上拿着斗笠将行,“七姐,小路那边滑得很,我嘴笨,不如你在这拖住,我爬山路快得很!”
香薷苦笑一声,要是自己能够有小八那样的身手自然是好,但这也是她考虑过的,小八虽然担忧自己,却也不能换过来,“不成,要是上去你怎么说服他们走呢?”
这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张家湾那群人,都不走,小八性子是急的,还不知道会不会激化矛盾呢,何况这边也是有用的,“你平日里说得不多,在这时候才比较管用!何况我不会赶车,这被人一眼就看出来。再说,拖住也不一定就是用嘴!”
听香薷这么说,小八也感觉黄存善一直盯着他看,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香薷已经从马车后走了十几米,从那几棵樟树绕过去,就开始跑。
小八深吸一口气,挥动马鞭一抽,往黄存善那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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