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敏敏跟他夫妻几十年，一看他这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眼冒寒光。
“你别想着甩开我，好跟你那些小妖精们潇洒！”
年轻的时候眼瞎，看上了这么个东西，歪歪缠缠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那就一直过下去！
“我给你三年时间处理你的事，要是我流放刑满了，你没出现在历阳，我立马叫儿子跟我姓刘！”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这威胁能要了孙文义半条命，但他也没立即答应，只沉着脸说考虑考虑。
“你有什么好考虑的，除了我的孩子们，你其他的儿女要你这个父亲么？！
金玉的儿子状告你，宁愿要个猎户当爹，也不要你这一国丞相；
严双双的女儿更绝，直接给你找了顶绿帽子，给自己换了个爹！那满京城的流言，你压得下去么？”
听着这讽刺挖苦的奚落，孙文义气得直哆嗦，又不能怎么样她，只能骂骂咧咧拂袖而去。
看着孙文义离开的背影，刘敏敏脸色很难看，独自坐了一会儿，想了些事情，然后招来自己的心腹林嬷嬷。
“那小野种怎么样了？”她问道。
“派去的人没找到机会下手。”
“怎么回事？有人护着他？”刘敏敏厉声道，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她先前就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在那小野种背后撑腰，不然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不是。是有一群地痞成天地守在他那小破院子门外，他一出门就上前跟着骚扰辱骂...好像看那小崽子不顺眼的人很多呢...”
刘敏敏满腹狐疑，就听林嬷嬷接着说：“这群地痞也不知道是哪个找来的，嘴紧不紧，若是有人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老奴不敢让下面的人冒险...万一查到夫人头上如何是好...”
听着这话，刘敏敏一圈又一圈地搅着手上的帕子，安静了许久，才咬着牙说：“那先暂停吧！总有一日！定叫这小野种付出代价！”
嘶哧一声，手上的帕子被扯裂了。
她扔了这条破帕子，林嬷嬷马上又拿出一条新的递给她，她知道主子的这个小习惯。
并安慰着说道：“他的功名被皇上直接夺了，自己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没多少钱财，住那种脏乱的地方，还每日里被小流氓找事...他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差劲，哪里还用得着脏了您的手？”
这话叫刘敏敏的心情好了些，但让她不出手是不可能的！不把那小野种碎尸万段，实在难消心头之恨！等再过些日子...
“哼！科举舞弊啊，这满京城的有几家没做过？！就是名次不如我儿罢了...难怪有人看那小野种不顺眼！这事儿是他能碰的么？！
当初要不是看他读书实在厉害得紧，我早就...”
后面的话听起来阴森森的，林嬷嬷这种跟着主子大半生的心腹，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还有那个疯女人！竟然敢和离？她凭什么和离？！她是不是在背后嘲笑我捡了她不要的男人...这么两个贱人！叫我如鲠在喉这么多年...临了居然还让我跌了这么大的跟头！”
她开始神经质地辱骂金玉。
林嬷嬷见她又开始搅帕子发泄怒火，松了口气，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慢慢消失了。
刘敏敏对金玉有一种复杂难言的心思，这么多年虽然把金玉关在别院里，但却从没叫下人虐待她，甚至关照下人好生照顾。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似乎有些羡慕金玉。
她们遇到了同一个渣男，金玉懂得及时止损，以鱼死网破的决心跟孙文义和离，又找了一个懂她爱护她的好男人，幸福地过了十几年。
若没有后来的事，金玉应该能一直幸福下去。
但她自己却陷在这滩烂泥潭里无法自拔，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作为李沁公主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她也曾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满手鲜血，遇事不择手段呢？
她当初知道孙文义已婚时，要是能学着金玉一般的果断和离，是不是也能遇到一个愿意宠着她的人？而不是一堆一堆的小妾庶子...
刘敏敏这些隐晦的小心思，她自己估计都不清楚，林嬷嬷跟了她多年，大概瞧出来一些，却是提也不敢提的。
见主子发泄得差不多了，林嬷嬷赶紧禀告了另一件事。
“老奴又找了几家医馆，告知了老奴身上的感觉有些不对，那些个大夫都说，这个年纪的妇人有时候是会出现些症状...”
其实不是她生病，是刘敏敏最近总感觉空虚得厉害，挠心挠肺的，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又不能找太医，就把症状按在林嬷嬷身上，叫她去求医。
“就没说是有可能中了什么药？”
她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暗算了，尤其在那小野种闹了这么一出之后，就更怀疑了。
那小野种在府里呆了近十年，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收集到那么些证据，谁知道他有没有私下里买通了什么人对她做过什么？
“没有！所有的大夫都没说像是中毒...倒是有个尤擅妇人病的大夫说，保持心情愉悦，生活规律，经常走动锻炼，症状会轻上一些...”林嬷嬷摇头否认，并提了大夫的医嘱。
这位大夫大概是把她当成更年期到了。
“只是症状轻些？不能完全治好么？叫他们好生治！不管用到什么好药都能弄来！”刘敏敏又开始烦躁地拧帕子。
“大夫说这好像不是病呢，可以不药而愈的...过些时日就能好了...”
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刘敏敏放心了些，最近自己为了儿子的事着急上火的，每日里就没个歇息的时候，好像症状是比前些日子轻些...
也许再过几日就能好了...
她挥手叫林嬷嬷退下了。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折腾了一整晚，已然很累很困了，但刘敏敏脑子里思绪烦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披着衣服起来倚在窗边。
看着远处的天空中似乎有些微光，新的一年到了啊...
回想起往年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府里给下人分派打赏，准备祭祀，然后沐浴焚香入宫朝贺，接受一群贵妇人的吹捧...
又想起年轻时的自己，觉得她这一生过得像个笑话一样...
早些年为了夫君，与那些娇艳的狐狸精斗法。
后来好容易想通了，开始守着儿子过日子。
她为了儿子的家财弄死庶子，搞得相府里冤魂无数，又为了儿子的前程，叫那戳她心肺的原配之子在眼皮子底下晃了这么多年...
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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