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的眼睛红红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串又一串往下落，她的表情倔强却不脆弱。
她并不想哭，因为哭会显得她很脆弱，可是她的眼泪就是不听使唤地往下落，她不甘心地瞪着眼，想把眼泪瞪回去，可不一会，又一串泪珠直直地落到她的手上。
乔洋最见不得女孩子哭，若是平日，他舌灿莲花，能将一个哭得昏天黑地梨花带雨的小姑娘给哄得笑逐颜开，可现在，他也觉着自己有几分理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林小凡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一直瞪着他，他心里莫名发怵，好像他犯了无法饶恕的罪过一般，他吞吞吐吐道，“小凡，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难道萧振就必须要被送走吗？”林小凡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身体在那一瞬间冷得发抖。
乔洋迟迟没有回答她，林小凡知道萧振这件事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牙根被她咬得生疼，她攥着文件的手越来越紧，文件两角扎进她的肉里，越来越深，越来越强烈的疼痛让她暂时缓缓恢复了清醒。
她闭上眼，两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像是被眼睫毛打落人间的宝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眸中的翻涌波涛渐渐平息，她看向乔洋，神情比刚才平静了不少，依旧重复之前的话，“那你告诉我，谁能解决？”
平静的语气，平静的表情，乔洋却感到更加不安，林小凡身上的低气压越来越重，乔洋偷偷向施落投向求助的目光，“这……”
施落立马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站到林小凡身侧，对她道，“小凡，我们不是还要给小汪看病吗？你看小汪都快醒了，我们先去找四长老给它看病吧，萧振的事之后再说吧。”
林小凡冷漠的眼神让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瞟到乔洋期望的目光，施落只好硬着头皮道，“小凡，你看这事乔洋他也做不了决定，你现在在这问他也解决不了问题是吧，不如我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想想该怎么办？”
施落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小凡，他以前从来不知道林小凡生气起来怎么那么可怕，凶得像是要吃人，跟他小时候偷了妈妈的钱去网吧被发现后，他妈等在门口堵他时的表情一样，一样可怕……
林小凡听到施落的话，轻轻闭上眼，手紧紧地攥了又松，“好。”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缓缓飘落到两人的心尖，又融成一滴水，透心的凉。
施落和乔洋同时松了口气，心里却又有点不是滋味。
林小凡睁开眼，看着双手紧攥的文件，它被自己弄的皱巴巴的，无辜又可怜。
松了攥着它的手，把它抚平，将它轻轻放在乔洋的桌上，很轻很轻，“落酱，小汪先交给你了，你带它去四长老那吧。”
文件静静躺在桌上，皱巴巴的页角缓缓舒展开，林小凡又抚了两下页角，再怎么抚，皱巴巴的痕迹依然留在上面。
“好……”施落试探地问道，“那你呢？”
林小凡快速眨了几下眼，将泪水全部眨出来，然后伸手用手指抹去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涕，“我先去找于光，我想看看萧振。”
施落瞟了眼乔洋，点点头道，“好。”
林小凡的状态让他有些不放心，欲言又止了半天，又加了一句，“你别乱来啊……”
抹掉最后一点泪水，林小凡瞥了一眼乔洋，侧身看向施落，黑眸静得宛如一潭死水，让施落莫名有几分害怕。
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林小凡的喉咙里发出，“我不会乱来的，我就想见见他。”
这是施落第一次见到林小凡这样的表情，之前林小凡从没发过火，这么不管不顾的样子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刚刚完全被她吓住了。而现在，她又这么快冷静下来，这么平静，不真实的感觉冲刷着施落，仿佛刚才那个不依不饶的女人不是她一般。
这样的反差宛如暴风雨再次来临前的片刻宁静，让施落不敢猜测如果让林小凡见到萧振之后会发生什么，但他更不敢猜测如果他不让林小凡去见萧振有会发生什么。
最终，所有的一切，只化作一个音节，“嗯……”
得到施落的回答，林小凡走到乔洋面前，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发出，“镜子在哪？”
乔洋伸出一根手指，指指林小凡背后。
林小凡顺着他的指向转过身，扫了一眼，找到靠墙柜子上立着的梳妆镜，转身向乔洋道了句，“谢谢。”
接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向镜子，站到镜前，整理自己的脸上的狼藉。
趁林小凡整理面容的功夫，施落赶紧偷偷移到乔洋附近，两个人挤眉弄眼，眼神交流，最终两个人都是满脸复杂。
林小凡整理了一会，镜子里依旧是她狼狈的脸，她瞥了眼旁边洗漱架上放着的盆水，用手撩起水，洗了把脸，拿起手巾，擦了两下，又重新看向镜子，现在好多了，她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笑。
“好了。”
施落和乔洋听到林小凡的声音，不约而同向她望去。
林小凡脸上的泪痕不见了，发丝上还留着一点水渍，她的眼睛看起来还有些红，扯出的标准笑容一点都不美，反而有几分憔悴。
她开口道，“施落，小汪交给你了，我一会看完萧振会自己回去的。”
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完后，林小凡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脸上的标准笑容立马垮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走出了门。
乔洋看着林小凡的身影渐渐超出视线，脚步声也越来越小，他终于松了口气，倒在椅子上，抚着自己的小心脏，“吓死我了。”
施落两步走到桌边，将小汪小心地从怀里挪到他的桌上，然后随便拍拍自己胳膊上的狗毛，“我得去看看，你先帮我看着小汪啊。”
一看施落要走，乔洋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别走，快给我想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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