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茳紧绷的那根神经,也稍稍松了些,问道:“能告诉我,这是哪儿?”
小宫女一怔,“姑娘是昏睡着被抬进来的,难怪不知道,这儿是宫人斜呀。”
当宫人斜三个字落在耳里,沈桐茳的血液仿佛在倒流,这是给她判了死刑吗。
见沈桐茳变了脸色,小宫女并不觉的稀罕,但凡进来宫人斜的人都是一样的神情,大哭大闹吵着要出去的不少,却无疑会使他们更快的扑向死亡。
眼前的沈姑娘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能这样平和的接受,也很不容易了。
是的,这位沈姑娘真的很不一样,从前也有从尚宫局送来的女史宫人,模样虽都俊秀,却都远不及这位沈姑娘好看。
这样清秀标致的可人儿,本该在宫中挣到一份好的前程,眼下没入宫人斜,哪还能有什么体面的来日。
想到这里,小宫女也是唏嘘,忙端起空了一半的药碗,“这药来之不易,姑娘就喝了吧。”
“是谁属意把我送来的。”沈桐茳问。
小宫女摇头,舀了一勺子药送到沈桐茳口边。
“我自个来吧。”
“您身上还有力气吗?”小宫女说,“别逞强了。”
闻此,沈桐茳也没再说什么,由得小宫女喂药。
一日之间,从尚宫局到死人堆里,沈桐茳心里怎能不委屈。一时间,往日听来的有关宫人斜的传言一股脑都涌上了心头,一桩桩一件件都变的格外清晰。
沈桐茳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却拼命忍耐着不叫泪水淌下来。
“姑娘别怕,您会好的。”
沈桐茳闻此,越发怆然。
自入宫以来,许多人都安慰过她,说是别怕。苏朝雨说过,当日长街上七皇子也曾与她说过,自己也跟自己说过无数遍别怕,却不都不及眼前的小宫女这一声说的有力。
她是得尽快振作起来。
沈桐茳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开之后,连呼吸都变的顺畅了许多,“谢谢。”
闻此,小宫女有些惊讶,片刻就化为一个好看的笑容。
“还没问你叫什么?”
“奴婢姓苗,姑娘就唤我辛夷吧。”
“真好听。”沈桐茳称赞一句,到叫辛夷有些不好意思。
半碗药喂下,辛夷小心托起了沈桐茳的手,“姑娘瞧瞧,您身上的斑痕淡了许多,明儿一早应该就能消下去了。”
就如辛夷所言,沈桐茳身上的红斑真的淡了许多,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完全消退。
沈桐茳仍不知她为何会忽然生了红斑,正欲详细问问,忽然听到一个浑厚的女声在外头嚷嚷,音量之大,甚至盖过了天边的隆隆雷声。
辛夷一喜,立马起身,“是李姑姑回来了。”
赶着辛夷迎到门口,一个身形高挑的中年妇人就进了屋。说是中年妇人,也不尽然,只怪这位李姑姑一身打扮老气,尤其是头上那条暗色的头巾,尤为显老,明明三十上下的年纪,却像年近五十。好在人生的精神,一看便是个凌厉的主儿。
李姑姑一进屋就吩咐辛夷说,“西院那个快不行了,估计就在今晚,你去外院找了小节,知会一声,让他夜里叫上几个小的,在宫门下钥之前来抬人,内侍局那头也得抓紧上报,别忘了消名除籍。”
李姑姑一席话,连珠炮似的崩出来,却很有条理,叫人听一遍就能明白。
辛夷得了吩咐,也没耽搁,抓紧了去办。
送走辛夷,李姑姑回身将屋门掩上,随手拍打了沾在身上的雨水,快步走到沈桐茳床前,略带笑意的问道:“你觉着身上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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