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对付了一条鱼，身上难免沾染了鱼腥味，沈桐茳才回屋换了身衣裳，就闻殿下找她。
沈桐茳赶紧系好了衣带出去，见小陶等在门口。
依着她与小陶熟悉的程度，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好客气，沈桐茳一笑，问，“殿下找我干嘛？”
“没事就不兴找姑娘说说话？”
“贫嘴。”
小陶掩嘴笑笑，才应道，“是方才，九殿下见归雁阁两位大姑娘在吃独食，问过才知道是姑娘您的手艺，怪姑娘您也不给他留一份，便找来咱们知语轩，与殿下嘀咕呢。”
沈桐茳原以为九皇子就喜欢吃双皮奶，对她旁的手艺压根不感兴趣，不想一道桂花鱼条，也入得九皇子的眼。
要说好东西，九殿下打小吃的不少，又何必在这样的小处挑眼，说到底，还是小孩儿脾气，故意的耍性子闹别扭呢。
……
沈桐茳随小陶一路到了知语轩，见七皇子与九皇子，正在里屋窗下的坐榻上下棋，所见一幕，仿佛是九皇子要悔棋，七皇子不让，九皇子正鼓着腮帮子撒娇呢。
屋内，除了两位殿下，就只有月婵一个伺候在侧，远远瞧去，亭亭玉立的，那乖巧顺从的模样，哪带半分白日里见时的倨傲。
这就是了，宫里会当差的，不都是主子跟前背后两张脸孔，能如此转换自如，也是本事。
见沈桐茳进了屋，七皇子便放下手上的黑子，淡淡的笑了笑，“你来了。”
沈桐茳忙福身施了一礼。
九皇子见了沈桐茳，也顾不得桌上那盘棋，嘴巴一噘，嘀咕说，“好呀沈桐茳，你是长本事了，竟敢悄悄做了好吃的给旁人吃，也不给我留一份。”
这还是九皇子头一回称呼她的大名，从前，不是你你的叫，就是喊瘦竹竿。虽然眼下，九皇子的语气不大好，却比那些难听的外号，听着顺耳多了。
但比起九皇子如何，沈桐茳更关心月婵的反应，便用余光扫她一眼。
不错不错，心里明明是幸灾乐祸的要命，还能不表不露，保持着低眉顺眼的姿态，也怨不得七皇子愿意叫她伺候笔墨。
的确稳重。
沈桐茳想，若是她白日里不曾见过月婵，那副刻薄的嘴脸，应该也会对这样乖巧又秀气的美人，映像不错的。
只是…
沈桐茳一笑，解释说，“今儿午后，奴婢与湘君和沁尔两位姑娘凑在一处说话，知道两位姑娘与我一样，都是圣都人士，话便多了起来，聊得甚是投机。”
沈桐茳边说边观察七皇子和九皇子的反应，七皇子不必说，九皇子瞧着也挺有耐心，她才接着说，“听两位姑娘说，在没入宫当差以前，就喜欢吃这个菜。奴婢听了，由己及人，也有些感怀，虽然没吃过，却想圆她二人这个念想，就尝试烧了这菜。不想，竟惹得殿下不高兴了。”
话听到这里，九皇子赶紧摆手，“谁说我不高兴了，就是——你何必对她俩那么好？”
“若殿下一定要叫奴婢答，奴婢只能说是投缘，再一个，湘君和沁尔两位姑娘对我甚是和气，否则，我怎会只给她俩烧菜，不给旁人呢？”话毕，沈桐茳不禁瞅了月婵一眼，而这会儿，月婵的脸色，可没方才那么好看了。
看来，月婵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真是聪明人呀。
的确，她当着两位皇子的面，夸湘君和沁尔是假，指责月婵对她不恭不敬是真。
没错，她就是在告状呢。
九皇子哪听得出这些，七皇子却听懂了，遂瞥了月婵一眼，叫她下去。
这么快就有所反应，看来她这个小报告打的，很成功嘛。自然，七皇子也挺给力的。
七皇子明摆着给月婵脸色瞧，月婵满心的委屈，却不敢当面与沈桐茳争高下，退下是要奉命退下的，却唯恐她出去之后，沈桐茳再添油加醋的说她坏话，又是添茶，又是关窗的，尽量想要在屋里多磨蹭会儿。
九皇子那厢还惦记着沈桐茳烧的好菜，又说，“今儿太晚了，也就罢了，明儿中午，我也想吃那道桂花鱼条。”
沈桐茳闻此，故意逗他，“奴婢的差事本就琐碎，您倒好，又给添了一个厨娘的营生当。可知这差事不能白当，您得赏奴婢点什么。”
头次听沈桐茳讨赏，九皇子也觉得新鲜，巴不得要赏她些什么，遂笑着问，“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沈桐茳眼珠子一转，正欲应声，不想早该退下的月婵，却插嘴说，“侍候主子，是奴才们的本分，姑娘开口闭口的要赏，只怕不妥吧。”
听了这话，沈桐茳不禁心中暗喜，月婵果真沉不住气了，略施小计就能引得她上钩，未免太容易了些。
也是，混淆视听，转移视线，的确是为自己脱困的好法子。
这也是大多数人，为趋利避害的惯性思维，正因是惯性，才容易叫人拿住规律。
所以说，想害人，就不要慌，要不按常理出牌，赢面才能大些。
月婵的道行，显然不够深。
既然眼下，大鱼已经顺利上钩，就叫你试试，被兔子咬有多疼。
九皇子不拘小节，对月婵贸然插嘴，也没太在意，倒是七皇子，明显对月婵的放肆之举，颇为不满。只是念着她从前当差还算慎稳，便与她留几分颜面，没有出言责备，又不冷不热的吩咐说，“还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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