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闻此,立即回道,“姑娘息怒,都怪奴婢疏忽,没盯紧,叫会儿那小蹄子,窜进屋里做的乱。”
凡事都得有个理由,沈桐茳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这个会儿,她何以冒险做出这样的事。
沈桐茳遂放下衣料,起身气冲冲的回到廊下,瞪着会儿,厉声质问到,“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姑娘,奴婢是无心的,奴婢真是无心的。”
无心?傻子都不会信。
“不说实话?可知,我有的是法子叫你说实话。”沈桐茳假意威胁说,却没傻到在宜元宫里,公然对个小宫女用私行。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奴婢就是想替姑娘扫屋,不想却碰翻了桌上的砚台,才把墨汁溅出来的——求姑娘饶恕奴婢。”
这丫头摆明了没说实话。
第一,这摞衣料,沈桐茳原是叠好了放在里屋的坐榻上。没人碰它,难道是自个长了腿,跑到了外间的书案上?
第二,她每回练完字后,都会在第一时间,将砚台和笔清洗干净,书案上绝对不会留有残墨,即便是有,只需片刻,就会被风干,即使真的不小心碰翻砚台,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多墨汁洒出来,还溅的这么均匀。
第三,就打着以上两条都成立,可墨汁的味道也不对。她用的墨都是七皇子送的,墨香悠远沁人,而方才,她细细闻过沾在衣料上的墨迹,有着一股难闻的墨臭,是寻常宫人们粗使的。
所以,这墨一定是有人从外头带进来,蓄意泼洒在她那些衣料上的。
这明摆着是有人算计她。
只是,仅仅对些衣料下手,究竟意图何在,难道只为给她添堵?
但如此行事,未免也太容易暴露了。
这背后的指使者,真就全然相信会儿,能打死了不咬出他。
未免太冒险了些。
这事看似简单,可细细琢磨起来,却有很多疑点,沈桐茳虽然气,却绝不会轻举妄动,叮嘱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冷静下来。
“燕绥,带她下去,好好看起来。”沈桐茳吩咐。
燕绥得令,一把将人拽起来,会儿吃疼,脸色煞白。
“别伤她。”沈桐茳嘱咐。
燕绥点头,按住会儿,扭送去了偏屋关好。
沈桐茳心里乱糟糟的,又折回屋去,将散落在地上的料子都拾起来。捧着去了后院,想试试能不能洗掉上头的墨迹。
可干掉的墨汁确实难洗,沈桐茳蹲在盆边,搓的料子都快变形,还是留了一块印子。
沈桐茳既生气又难过,蹲在洗衣盆前愣了很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人知道,她为这几身衣裳费了多少力气。从挑颜色,选款式到绣花样,睡觉吃饭甚至在伺候七皇子念书时,都在琢磨这些。
昨儿还被七皇子埋怨,说她这两日总是心不在焉。而眼下,心真就跟手上的料子似得,快被揉碎了。
沈桐茳觉得委屈,也想哭,却不能哭。那些背后动手脚的人,不就是想看她哭,见她难受,才会这么做。就为这,她才更不能哭。
沈桐茳寻思着,又舀了一瓢水,放轻些力气,慢慢的揉搓起来,心里恨恨的思量着,这事儿究竟是谁指使的。
紫香还是月婵?
因为除了她俩之外,宜元宫再没人敢与她耍这样的花样。
紫香为人谦和稳重,想她自打来宜元宫当差,确实没得罪过紫香。而且,紫香在宜元宫的宫女太监中威望颇高,全因素日为人不错的缘故。既不像,也犯不上,办出这么下作事的人。
而月婵,人是出了名的清高,仿佛也不屑做这样的事。
但月婵却有充足的动机这么做。
只是为着上回的事,月婵已经怕了她。况且,七皇子也曾说过,月婵通透,应该知道,横生是非对她也没有好处。
难道,她还真敢冒着大不韪,弄出这样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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