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近处去,琴声就越响。
深夜中,却丝毫不觉得刺耳,悠扬的,仿佛是从天上飘来的梵音。
是他在弹琴。
……
这琴声泛着苍凉,能听出,七皇子心情有些凄然,甚至悲伤。沈桐茳几乎能感受到,他手指每一下拂过琴弦时的疼痛触感。
为了她这样平凡到卑微的人,值得吗?
行至廊下,小陶正靠在廊柱上发呆,听见脚步声,蓦地回头,见是沈桐茳,眼中满是惊喜。
没等沈桐茳开口,他就赶忙凑到门边,将屋门轻轻推开来。
沈桐茳与他微微点头,小陶报以一笑,默契十足。明明是微寒的深秋之夜,却处处透着一股暖意。
待沈桐茳进了屋,琴声依旧未停,一曲弹罢,七皇子才道,“以为你睡了?”
“怎么知道一定是我?”
闻此,七皇子才回头看她,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对话,却总能在他心底,激起阵阵涟漪。
他起身,缓缓走到沈桐茳跟前,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看到今日三哥看你的眼神,那么热切,我心里就不舒服。”
真是孩子气。
沈桐茳心里想着,却没这么说。
无论怎样,这也是很温情的告白,最好的回应,就是微笑。
“桐茳,你是答应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七皇子说得有些动情,眼中除了疼惜,还闪烁着些许不安。
沈桐茳看的出,他在害怕。
“是,绝不反悔。”沈桐茳毫不犹豫的承诺,第一次主动的靠上去,紧紧的拥住眼前这个深爱着她的少年,暗暗发誓,就算自己单薄的力量,无法永远守护他,那天上地下,生生死死,都要陪着他,就像她答应过的一样,永远都不离开。
……
因圣上要出宫行围的缘故,宫里的气氛,正发生着某些微妙的变化,至少在宜元宫是这样。
别的地方为什么,自有它的原因,而宜元宫的这种变化,大抵是为了两位皇子,要带沈桐茳随行的缘故。
如此,这位沈良侍在宜元宫里,究竟是个什么地位,再傻的人,心里也都清明了。
就为沈桐茳能随行的事,九皇都高兴坏了,甚至还特地着人送来了一双鹿皮靴,说是方便沈桐茳骑马。
沈桐茳原以为,七皇子许她随侍行围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但见九皇子连行头都给她准备好了,看来并不是随口说说这么简单,还真是有谱。
能陪在七皇子身边,照料他的起居,沈桐茳自然高兴,可她这一走,怕是要等到降下初雪才能回来,所以,为辛夷她们裁制的棉衣,一定要赶在临出发前做好,否则,就赶不上入冬穿了。
因此,这两日,除了当好分内的差事,沈桐茳大多数时候都躲在屋里赶制棉衣。就连夜里,去七皇子书房伺候笔墨,手上都不忘带着针线。
七皇子为此吃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还抱怨说,除了那两个书袋,也没见沈桐茳给他裁身衣裳。
沈桐茳不是不想,可皇子的衣裳,哪是她说裁就能裁的。先不说有规矩拘着,就说那繁复的手工,也是她望尘莫及的。
宫中主子的衣裳,上到当今皇上,下到各宫小主,但凡能穿出门的行头,哪件不是出自尚衣局的绣娘之手,无论是衣裳的款式还是纹样,契合身份是基础,最要紧的是,针法都是一等一的精巧。
沈桐茳从前在尚宫局时,虽然用心学过,但仍有许多针法,是她学都难学会的。敢绣个书袋给七皇子使都算不错,才不敢做那班门弄斧的事。
七皇子听沈桐茳一肚子牢骚和理由,只是笑了笑,“外衣不好裁,裁件寝衣也好,左右我自个穿,自个看,难不成还能自个笑话自个。”
听了这话,沈桐茳也跟着笑了,从前怎么不觉得,七皇子这么爱说俏皮话,不就要件寝衣,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周章。
寝衣就寝衣吧,既然七皇子想要,裁给他就是,只是眼下,一则,她还不知道七皇子的尺寸,二则,她还是对自己裁衣裳的技术,很没信心,不得已,还是得求燕绥帮忙。
可若燕绥见她裁的是男衣,心里只怕会多想。尽管,这宜元宫里的宫人都知道,她与七皇子之间不一般,却还是要尽量保持低调啊。
“怎么,不肯吗?”七皇子问,口气有些落寞。
寝衣嘛,那可是除了内衣以外,最贴身的衣物,一般,不是母亲就是妻妾给裁制的。
沈桐茳也不是没见过七皇子的寝衣,都是上好的料子,极精致的手工,针脚瞅着,有些像月婵的手艺。
也是,七皇子早没了亲娘,养母又从不将他放在心上,眼见尚未成家,寝衣这些,还不是得近身宫女帮着张罗。
沈桐茳自问,还算不得七皇子的什么人,却也比紫香和月婵她们更亲近。也是她疏忽,怎么早没想到给他裁一身呢。
“若是我裁的不好,您可不许笑话我。”
沈桐茳此言一出,七皇子立刻转哀为喜,起身就将人横抱起来,一连转了好几个圈。
沈桐茳倒是不怕,反而觉得挺好玩,咯咯笑着,紧紧环住七皇子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觉着,只要他高兴,自己的整个世界,也跟着阳光明媚。
……
启程在即,沈桐茳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此次行猎要带的东西。九殿下那边,有湘君和沁尔盯着,自不必她费心,只一心替七皇子打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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