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苏朝雨将箭袋,送到远处马上的三皇子手中。
一切都那么自然,又那么的理所应当,却说不好,究竟哪里透着些古怪。
是三皇子的眼神,还是朝雨的目光,仿佛与从前不同了。
原本灵动俏丽的女子,虽然面色如常,但瞧上去,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点蒙的了旁人,却骗不过沈桐茳。
片刻,苏朝雨又匆匆折了回来,与沈桐茳会和。
既然知道两位姑娘有私房话要聊,小陶识趣,便找个由头避开了。
沈桐茳便与苏朝雨结伴,默契的绕了远路往大营的方向走。
“上回的事,没牵连到你吧。”沈桐茳率先发问。
“没有,我挺好的。”
沈桐茳闻此,“哦”了一声,悄悄打量着苏朝雨,仍觉得她,像有心事的样子。
但显然,朝雨并不想与她分享这些心事。
如此,不问也罢,省的落了个多管闲事的话柄。
因为沈桐茳不再问,苏朝雨也不再答,接下来,便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不知怎的,沈桐茳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与朝雨从相识到如今,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
记得从前,她俩还在尚宫局时,赶上休沐的时候,同个屋檐下,大多数时候,她俩都各忙各的,有时一整天下来,都说不上一句话。
那时,从未觉得冷清,更没感觉别扭。
而如今,难得能见上一面,竟然都没了话说。
心里怎能不觉得酸楚。
或许是察觉到了沈桐茳的异样,苏朝雨也显得有些焦灼。
就如同沈桐茳了解她一样,反过来,她也同样能看透沈桐茳的心思。
“方才,见你跟瑞和郡主挺亲热的。”苏朝雨总算找到了一个很折中的问题,“我听传言说,瑞和郡主为人冷淡,素日不太爱与生人亲近,既如此,那就是熟人了?”
苏朝雨的问题,问的清楚明了,但奇怪的是,沈桐茳竟觉得自己上不来话了。
并非她答不出苏朝雨的问题,而是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口气,叫她陌生极了。
朝雨从前从不这样与她说话,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沈桐茳犹豫着,半晌才应道,“我这两天,是常与郡主在一处说话。”
听了这话,苏朝雨蓦地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才又开口,“那你实话告诉我,你与七殿下是不是——”
“是。”没等苏朝雨将话问完,沈桐茳就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这事已经没有瞒朝雨的必要了,或者说,除了朝雨之外,她还能与谁分享。
苏朝雨笑了,亦如往昔,惊艳而纯美。
她上前,轻轻抱了抱沈桐茳,“我就知道——真好,没有比这还叫人高兴的事了。”
闻此,沈桐茳也跟着笑了,“其实,早就想告诉你,但你知道,这事在宫里大小算个忌讳,所以才不敢声张。”
正如沈桐茳所言,皇子与宫女间不得有私,也算是条宫规,忌讳是一定要忌讳着的,但伸出手指头来算算,现下,哪位皇子与身边的大宫女之间,没有事。
所以在宫里,这事虽算忌讳,却也是寻常。任性如六皇子,早就把这事办到了极致,就说六皇子宫里的那些宫女,上到女官,下到粗使的婢子,哪还能找出一个没受过他雨露恩泽的人。
连她一个小小女官都听说了,谁敢打包票说皇上不知道这事。
默认就代表着纵容,既皇上不急,皇子们自然都有恃无恐。
“你实话告诉我,你与七殿下,有没有那个。”
那个?哪个?
沈桐茳自然清楚苏朝雨指的是什么,瞬间红了脸,“想到哪儿去了,七殿下待我是有别于旁人,但那些越矩的事,可万万不敢有。”
“那七殿下有没有许你什么,比如,说来日会给你名分。”
这个自然是有。但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沈桐茳并不愿宣扬。
见沈桐茳不应声,苏朝雨有些着急,“你可别拖着,这话得抓紧了叫殿下说,你想想,七殿下身边那么多宫女,都虎视眈眈,你若不抓紧了在七殿下跟前站稳脚跟,来日殿下一成亲,再听王妃挑唆两句,你想想自个会是什么下场。”
沈桐茳点头,却不知怎的,就是紧张不起来。
她知道,她与七皇子之间,不同于旁人。他们不是主仆,不是露水情缘,是恋人。因为是真心相爱的,所以她不怕,也不担心这些。
“桐茳,你可听说过从前五殿下身边,最受宠的女官周氏?”苏朝雨问。
沈桐茳哪能没听说过这个人,宫里的女人最爱嚼舌根,女官周氏,从前在懿祥宫当差,她的事,沈桐茳也不知听湘君和沁尔说了多少遍。
说五皇子素来待周氏亲厚,成婚离宫之时,特意问三皇子讨了周氏去,听说人一入府,就给了侍妾的名分。虽说只是个妾,但有五皇子的宠爱,飞上枝头那也是早晚的事。
好好的,朝雨为何会提起这个人,难不成……
“前阵子,五殿下有意提拔周氏为侧妃,论周氏的出身,虽为庶出,但也是正经的官家出身,这侧妃,本也当得。却不想五殿下才提出这事不久,还没来得及递折子与皇后回这事,周氏就死了。”
果然。同为宫人,唇亡齿寒,沈桐茳也是惋惜。
显然,这位周氏是死于非命。而治死她的始作俑者,很明显就是苏朝雨的嫡长姐,苏朝雯——那个才嫁入五皇子府半年的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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