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植被茂密,即便是熟悉附近地形的人,赶在深夜出行,也很可能不辨方向。更何况是沈桐茳这个路痴。
沈桐茳发誓,她从未这么认真的去记一条道路。
她逃跑的道路。
只有牢牢记住,回头得了机会,她才有可能踏着它,再回到七皇子身边。
否则……
一路走来,也看到几个山洞和树洞,但永夜只是稍稍打探一下,就继续前行。
沈桐茳已经筋疲力尽,她觉得,她太需要休息了,否则就算这帮刺客肯放她走,她也没力气逃命了。
所以,在成功找到山洞避雨后的第一件事,沈桐茳选择了打盹。
困是真困,可真要下决心睡过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荒郊野岭的,又对着两个极度危险的男人,时刻保持清醒才是上策。
外头雨下的急,但方才行路间,身上早就被雨水浇透,山洞内阴冷阴冷的,似乎比露天里还要冷上几分。
沈桐茳缩在角落里不停的哆嗦,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不是累也不是冷,而是病了。
她赶紧抬手摸了摸脖子上才愈合的伤口,结痂的地方已经泡软脱落。原本已经不觉得疼,但眼下,一触就是钻心的痛。
恐怕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
万一得了炎症,那就麻烦了。
沈桐茳正愣神,忽然见永夜起身,脱下了外衣。
这么冷的天,是要冻死吗?
永夜不言,将外衣递给沈桐茳,意在叫她披上。
沈桐茳才不愿沾人家这样的光,拧脾气上来,便摇摇头,别过了脸去。
永夜见此,仍不言语,起身强将衣裳盖到了沈桐茳身上。
沈桐茳看得出,永夜是好意,但她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还不是他们闹出来的,便冷眼问道,“你不是坏人吗,又何必关心我的死活。”
永夜回去他主子身边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洞口,仿佛没听到沈桐茳说话似得。
沈桐茳讨厌被无视的感觉,又道,“你说话啊,难道是无言以对吗?”
“他们都是恶人。”
他们?天启国的皇室们?
沈桐茳盯着永夜,好简单,好直接的逻辑。
坏人,何为坏人,是你以为的,还是他人眼中的。
会做出如此干脆而简洁的回答,不是强盗就是稚童,却被眼前这个高大俊朗的男子脱口而出。
真不知是霸道过了头,还是单纯过了头。
“都是恶人?你凭什么这么武断。宫里年幼、不涉朝政的皇子不少,难道也都是坏人?”
永夜听得出,沈桐茳是在套他的话,并未接这话茬,只说,“放心,今晚的目标只有一个,我们不会滥杀无辜。”
分明很警觉很聪明嘛。沈桐茳暗自思量。
不过永夜的话,的确给了她一个好的讯息。
既然刺客组织没有滥杀无辜,那么,七爷应该不会有事。
或许,他已经在搜寻她的路上了。
永夜的夜行衣很薄,眼下沾了水,又披在沈桐茳身上。不但不能保暖,反而叫人觉得更冷。
“就不能点一堆篝火吗,实在太冷了。”沈桐茳打着颤说。
永夜不言,依旧望着洞口的方向。
沈桐茳知道,若打算点火堆,方才一到时,永夜就会点上,之所以不点,就是怕升腾起的烟火再引来追兵。
倒是骗不了他。
沈桐茳苦中作乐,颇为自嘲的笑了笑,可知她也是动的利用篝火起烟,引来救兵的主意。
毕竟这片林子太大了,即便七爷注意到她留下的痕迹,成功的找来这片林子,也很难在这样广阔而复杂的地形中找到她。
这还是其次。
最怕的就是,永兴带来增援的刺客,两方狭路相逢,必定要见血光。
她绝对不能叫七爷有事。
但很显然,她与永夜的谈判并不顺利,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任何胜算。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有着豹子一般,敏锐的判断力。自负聪明伶俐的她,在永夜面前,所言所语,只怕都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但这种时候,哪有工夫考虑什么脸面,沈桐茳寻思着,又望向永夜身边的“主子”。
山洞内被微弱的火把光芒,照亮了一隅,因为离着火把近,“主子”的轮廓被照的格外清晰。
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下,若没有胸口微弱的起伏,凭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只当是个死人了。
沈桐茳看的出,永夜和永兴都对这位“主子”,十分敬重,若从“主子”身上下手,保不准有说动永夜的可能。
即便被永夜识破,驳斥回来,那也总好过坐以待毙。
“你瞧瞧你主子的脸,都冻得惨白惨白了,要是再没点热乎气,就要活活冻死了。”
永夜何尝不知道,他主子眼下需要一个温暖而干爽的地方养病,但生篝火,还是太冒险了。
永夜寻思着,没应声,又将火把往“主子”跟前挪了挪。
沈桐茳叹了口气,杯水车薪,即便有十个这样的火把,放在眼前,也不顶用。
真不知永夜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沈桐茳不死心,便起身往永夜那边挪了挪,抬手伸向“主子”的脸。
永夜见此,慌忙阻拦,“沈姑娘要做什么?”
沈桐茳白了永夜一眼,顺势将他的手挥开,“我是想探探你主子的鼻息,看他是否还活着。你瞧,他从方才就睡的不省人事,只怕不被追兵抓到,自个就先冻死了,真是不值。”
永夜不言,又坐了回去。
沈桐茳见他如此冷淡的反应,也觉得没趣,悻悻的收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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