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位老公公,眼神仿佛不大好,一直眯着眼打量人。估计是有些老花眼了。
“公公好,我俩是奉七殿下之命,来这儿找几本书的。”小陶嘴甜,对前辈也是客气。
一听七殿下,那老太监显得有些惊讶,估计也是好久没在主子跟前领差了。或许,他在宫里一辈子,都从未有幸侍候过主子。
“两位是……”那老太监谨慎,并未轻易信小陶的话。想他来知语轩当差也有些日子了,从未听过,更没见过有主子来这儿找书的。
小陶不急不恼,掏出腰牌往老太监眼前一摆,“这位是我们宜元宫的沈良侍,我俩的确是奉七殿下的旨,过来走一趟。”
那老太监眼再花,也识得那是腰牌,忙不迭的给沈桐茳施了一礼,便迎着他俩往书楼走。
“你们女史可在?”沈桐茳问,觉得她来一趟,于情于礼,都有必要跟那位掌事的周女史打个招呼。
“女史病了,怕是不能出来迎姑娘了。不过辛夷姑娘和若湄姑娘都在里头呢。”
“原是病了,那就不好打搅了。”沈桐茳说,想近来天冷,宫里伤风感冒的一定不少,流芳斋里总缺东少西的,吃不好住不暖,人就更容易生病了。
记得去年,秋葵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病下的。
“你这里还有一个叫秋葵的小宫女。”
“是有这么一位。”老太监说,“不过秋葵姑娘福气好,前几日,已经调去浮景楼当差了。”
浮景楼,比起流芳斋,那的确是个好去处。
“她是有福气。”
“可不,秋葵姑娘年纪还轻,不似老朽,能得以提拔,也是造化。”那老太监估计也是闷坏了,倒是愿意跟沈桐茳多说两句。
在将人送到书楼门口之后,老太监就没再往里送,施了一礼,便转身往门房回。
就如沈桐茳所见,这老太监已年逾不惑,眼虽花了,心却透。
他分明看见,小陶手上一左一右的挎着两个大包袱,又听沈桐茳对斋里的人那么熟悉。就知道,这不是来找书的,八成是来叙旧的。
宫里显贵之后,还不忘旧情的人,实在太少了,今儿也算看了个稀罕。
老太监回身一望,浑浊的眼仁中倒映着沈桐茳年轻俏丽的面容。不知怎的,他心中竟莫名的升腾起深深的敬意。
连他自己都不知,是因感慨这位姑娘少年得志,还是她不忘旧情的德行。
……
屋外太冷了,本以为进到书楼里就能稍稍暖和些,却不想,屋内竟然更阴更冷,就连芸香草的气味,都带着一股冷冽的寒意。
“这,这也太冷了。”小陶忍不住搓手呵着气。
沈桐茳也是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不论冬日多冷,书楼里都是不允许点炉子的。
毕竟,这满屋子都是古籍孤本,一旦烧着了,那可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姑娘从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小陶哆嗦着问。
闻此,沈桐茳不禁一声叹,她是熬出头了,可辛夷和若湄不还是在这儿遭罪,每每想到,她何尝不痛。
许是听到楼下有人说话的动静,若湄匆匆走到楼梯口,往下探头。
“姑娘。”一见是沈桐茳,若湄掩饰不住的欢喜,“蹬蹬”下了楼。
“姑娘怎么来了,您的伤都好了?”若湄问。
沈桐茳闻此,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叫辛夷听见。”
若湄一怔,瞧神色有些为难。
若湄这个人,最不懂得掩饰,更不擅长说谎,依这表情判断,只怕事无巨细,都跟辛夷交代了。
沈桐茳无奈,也是她不好,怎么能指望若湄这个憨人,隐瞒什么秘密呢。
“就不兴我回来看看。”沈桐茳与若湄说,“我老早就想回来看看了,不想那边一耽误,就耽误了这么些日子。”
“听说姑娘染了风寒,现下都好了吧。”
“若不好,殿下怎能容得姑娘出门。”小陶插了一句,顺势将两个包袱塞到若湄手上。
“辛夷还好吧。”沈桐茳问。
“姑娘待会儿自个看。”若湄笑盈盈的说,听来也是学会了小陶那一套,变滑头了。
即如此,那就自个看呗。沈桐茳浅笑,便攀着楼梯往楼上走。
楼才上到一半,就见辛夷怀抱着二狗,下来迎。
“快站着别动。”沈桐茳忙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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