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是该高兴的事,公主怎么哭了。”折玉安抚说。
“是该高兴。”长公主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但转瞬间,神情又变得有些凝重,“咱们是该高兴不假,却怕宫里有些人,会不高兴。”
“公主的意思?”
“旁人先不论,你说,若皇兄知道这孩子还活着,他能高兴吗?”
“公主,可不好议论这个。”折玉小声劝道。
长公主闻此,唇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当年,为了郁芕和将军的事,皇兄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不该贸然提及往事的。折玉有些心慌。
但凡勾起从前的任何过往,也就意味着,长公主可能随时失去理智。
“公主,您听奴婢一声劝。将军走了多少年,您就恨了陛下多少年,您们到底是同胞兄妹,总不能生生恨上一辈子不是。眼下,那孩子总算找回来了,您就原谅陛下不行吗。”折玉这番话,可以说是苦口婆心,但长公主却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你这是在帮皇兄说话吗?”长公主淡淡扫了折玉一眼,“当年,若非皇兄霸道,将军和郁芕就都不会死,那孩子何以漂泊在外十数年,受尽苦楚。就这样,你还劝我原谅他?”
“奴婢并非在替陛下说话,奴婢是心疼您啊。十多年了,您恨了您的亲哥哥十多年了,还不够吗,您不累?”
累,怎么不累。
就是因为怕心软,怕就这样轻易原谅了他,所以才一直避而不见,甚至远走他乡。
长公主垂下头,静默着没有做声。
她不能再提起那个人,既怕毫无原则的原谅,又怕再燃起她更深的憎恨。
许久,长公主才又开口,问道,“沈家的人,对那孩子好不好?”
这个话,可得斟酌着好好回。
“奴婢细查过,沈唯清的原配夫人顾氏,是个有口皆碑的好人,为人贤惠善良。虽然并非亲生,但顾氏待那孩子,也是很不错的。所以那孩子幼时,并未受过什么苦。”
只是幼时?长公主心里隐约有数,“你接着说。”
“后来,顾氏亡故,沈唯清纳了个续弦夫人。此人说不上刁钻,却也不大好相处。奴婢特意寻到,曾在沈府上做过工的婆子,还有从前在府上当差的丫环,都是这么说的。”
继室,有哪个是好相与的,更何况,桐茳并非沈家嫡亲的姑娘。所处境遇,可想而知。
见长公主沉下脸来,折玉又赶忙补充说,“那婆子亲口跟我说,从前顾氏还在时,那孩子过的当真不错。可自打继室过门以后,人就挪去跨院住了。日子过的,并不算太苦——”
“却也不快活。”长公主说完,幽幽的叹了口气。
折玉闻此,也跟着轻叹一声,“直到后来,那孩子选秀入宫,便与府上断了联系。”
一说起选秀,长公主倒是想起了一桩事,“我记得芮安说过,那孩子原是选秀落选,是被他无意瞧见,才留用宫中的。”
“七殿下信里是这么写的,您忘了,瑞和郡主也与您说过一回。”折玉应道。
如此,长公主不禁又要感慨,“你说,这就是缘分吧。”
折玉点头。
若当年,不是七皇子将人留在宫里,也就成全不了今日的相逢,这世上也就再也没有化解怨恨的契机,只怕长公主要在心里,怨恨皇上一辈子了。
“你还记得吧,当年郁芕在宫中养胎,就是与成妃同住在缀霞宫,她俩的感情,也是极好的。”长公主说,“我记得,有一回,我入宫探望郁芕,见她苦闷,成妃还玩笑说,若来日郁芕生了女儿,便要讨来给芮安当媳妇。那时芮安还不到两岁,那模样,我现在还记着呢。”
当时,折玉在场,也与长公主共同见证了那段往事。
奈何伊人皆已去,独留生者,扼腕,追忆。
纵使是再温馨的回忆,一旦想起,也无法展露笑颜,反而愈发深刻的痛心着。
“成妃,多好的一个人,可惜却不得善果。”长公主叹道,“芮安这孩子,便是随了他母妃的心性,温厚善良。你可知,我如今一看到芮安这孩子,就想起成妃临终时的嘱托,我真恨不能,将心掏出来那样对这孩子好。”
“公主,您待七殿下,已经够好了。”折玉说,“就如您所言,七殿下与那孩子的缘分,是天定的,您若真心疼惜他俩,就该尽力成全他俩。”
“是,这是一定的。”长公主应道,“当年,我没能护住将军和郁芕,眼下,我必须要成全芮安跟桐茳这对佳偶。只是,桐茳长的太像她母亲,我只怕,已经惊动了宫里的某些人。”
长公主的顾虑不无道理,虽说与当年之事相关的人,几乎都死绝了,但如今,身处高位的那几位妃嫔,除了淑妃入宫晚,其余的人,都是见过郁芕的。
“还有皇兄那边。桐茳迟早是他的儿媳,身为公公,怎么可能一辈子不见儿媳。”
“公主的意思?”
“想想,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尘归尘,土归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您是要与殿下摊牌?”
长公主没有否认。
折玉怎么可能不担心,“您就不怕陛下还没想通?”
“都这么多年了,若还没想通,他这天下之主,也就白当了。”长公主口气坚决,“我到不怕他想不通,左右我和那孩子是同生共死,如若皇兄真要杀她,我就与她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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