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国舅膝下无儿,只有两个女儿,早已远嫁。
国舅爷去世的突然,两个女儿纵使一得到消息,就快马加鞭的往回赶,也要七八天的工夫才能赶回来。
既然能替国舅爷披麻戴孝的人,一时回不来。长公主也不忌讳,身为外甥女,愿意如女儿一般,为姚国舅披麻戴孝。
同时,长公主还请奏皇上,想要亲手操持国舅爷的丧礼。
只要是长公主说的话,皇上从来都不会说不,便又指了三皇子和七皇子前来,协助长公主治丧。
皇上的意思也是一样,务必要让国舅爷走的体面。
算算长公主也有七八天没回公主府了,沈桐茳不担心别的,只怕长公主日夜操劳,身体会吃不消。便亲手准备了几道清淡的斋菜和几身素雅的衣裳,亲自给长公主送过去。
人明显是憔悴了,但能在这会儿见到沈桐茳,长公主自然很高兴,把沈桐茳带来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说来,这还是长公主头一次试沈桐茳的手艺,直说沈桐茳做菜的味道,有些熟悉。
沈桐茳说,她烧饭做菜的启蒙老师,是李姑姑。
长公主这才恍然大悟,是啊,这饭菜的味道,就是带着一股李兰殊的味道。
除了饭菜和换洗的衣裳,沈桐茳还将她这几日抄写的经文一同带来了。
长公主打眼一看,字迹工整娟秀,的确是下了工夫用了心的,才说要陪沈桐茳去堂前焚化了,就听见有人叩门。
“姑母,是我,听说桐茳来了。”
说话的无疑是七皇子。
长公主闻此,与沈桐茳悄声说,“只要是你的事,他总是格外留心。”说完,便亲自起身去应门。
七皇子见门一开,就要往屋里钻,奈何长公主挡在门口,七皇子哪好硬闯。
“姑母……”
见七皇子一脸讨好,长公主也没说什么,似笑非笑的打量他几眼,便让开了。
七皇子这才顺势进了屋。
长公主也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道理,便叫折玉和辛夷,一同避了出去。
沈桐茳与七皇子之间,不需要寒暄,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国舅去世,七爷难过是应该的,这几日奔波,憔悴些也正常,但瞧七爷的神情,似乎有些消沉,甚至带着几分愁态。
除了国舅之死,七爷必定还有其他的烦心事。
“怎么了?霜打的柿子似的。”沈桐茳问。
七皇子闻此,轻叹一声,“小舅舅在料理完边关军务以后,下个月本该奉命还朝,谁想从前南昭一党,西凉小国又接连挑衅,父皇便又指了小舅舅去平西凉之乱。”
听说又要打仗,沈桐茳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又听说带兵冲锋陷阵的是成将军,心里就更不好受。
其实,照理来说,成将军才带兵讨伐南昭得胜,虽然军心大振,正是士气高的时候。但连月的战役打下来,无论是带兵的将领,还是普通军士们,应该都是身心俱疲的。
这样的队伍,并不适合再继续征战。
难道除了成将军以外,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来讨伐西凉了?
我天启国国富民强,兵强马壮,不可能是因无人可用。
如此,成将军之所以又被指去讨伐西凉,或许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皇上有心给成将军加官进爵,所以,需要借成将军讨伐南昭和西凉大胜的两次军功为契机。
这种,是再乐观不过的猜想了。
而第二种,恰恰与第一种相反,毫无疑问,是一种陷害的手段。
战场上的事不好说,寡可敌众,少亦能胜多,就算是钢铁铸成的雄师,也有可能会一败涂地。
若举荐成将军去讨伐西凉,真的是个阴谋,那么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成将军丢盔弃甲的大败而归。
或者,直接战死沙场。
为何要算计成将军,有很多种可能,最显而易见的一个就是,成将军是七皇子的亲舅舅。
七皇子眼下在皇上跟前,已经是炙手可热,若再添个有卓越军功的将军舅舅保驾护航,碍了谁的眼,挡了谁的路。不言而喻。
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心狠手辣的大有人在,他们最常做的事,就是未雨绸缪。
虽然成将军还没有大胜归来,皇上更没提要给他加官进爵的事,更没有因为成将军的能干,而对七皇子刮目相看。
正因这一切的一切,都没发生,所以才要防患于未然。
那帮人并非心急,是为人处世太滴水不漏,太决绝。
那么,若这一切的猜测都合理属实,成将军要对付的就不仅是西凉,还要防范那些小人的陷害。
可老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无疑是场硬仗。
沈桐茳既然能想到这些,也就没再多问七皇子,毕竟有些事,越说越难受。
“机遇总是与风险并存,爷不信成将军吗?”
七皇子不是不信他舅舅,他与沈桐茳一样,都是担心那几支暗箭。
但人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疆,这头真是再心急也使不上气力,
“我只怕有个万一……”
“没有万一。”沈桐茳特别坚定的说,“我们只需静候佳音就够了。”
听了这话,七皇子心里无疑舒服了不少,原来的焦躁不安,瞬间一扫而光。
七皇子瞅着沈桐茳,真想好好抱抱她。但眼下这个场合,他俩实在不好太亲近了。
所以自始至终,两人都谨守着礼仪,好好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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