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皇后宫中大发雷霆的消息,迅速在宫中传开。
皇后唆使太医,在淑妃汤药中投放慢性毒药的事,也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
而皇上这边,既未出面证实这个消息,亦无意去平息。
使得这次事件,越发的扑朔迷离。
淑贵妃病重,身为儿媳,沈桐茳理应留在宫中侍疾。
事发至今,已有三日。
午后,若湄奉命入宫,给沈桐茳送换洗的衣裳。
听若湄说,皇后在淑贵妃药中下毒的事,已经传到了王府上。
对于皇后究竟是不是戕害淑贵妃的真凶,仍疑点重重,至少沈桐茳觉得,这其中,有几个关键点,是说不通的。
比如,皇后急于谋害淑贵妃的动机,再一个就是,这拙劣的下毒方法。
但眼下,事情已经传出皇宫,传到了各个侯门王府中。
这下,人不是皇后害的,也成是了。
……
这三日间,淑贵妃几乎都是昏睡着的,偶有苏醒的时候,意识也不是很清明。
或许正因如此,淑贵妃待沈桐茳还是挺客气的。
但有一点,叫沈桐茳觉得很奇怪。
因为心怀疑惑,沈桐茳曾明白告诉淑贵妃。
经太医证实,的确是皇后命人在淑贵妃药中下毒,才至淑贵妃突然病倒。
而淑贵妃的反应,却相当平静,且平静的叫人难以置信。
对于投毒杀害自己的人,淑贵妃心中竟然半分怨念都没有吗?
这也太不符合常情了。
但淑贵妃到底是已近弥留的病人,或许在反应上会有些迟钝,也在所难免。
那么姜姑姑呢。
沈桐茳犹记得贵妃毒发当日,姜姑姑情急之下,说的那半句话。
那绝对不是单纯的口误。
这几日,沈桐茳没闲着,也曾多番试探姜姑姑,谁成想,这姜姑姑的嘴很严,任沈桐茳怎么绕,都无法从她口中问出有用的东西。
沈桐茳忽然有些迟疑。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
这几日,淑贵妃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只靠汤来续命。
沈桐茳守在床前,眼看着淑贵妃一天比一天消瘦,再一天比一天憔悴,也是于心不忍。
她看的出,楚月白没说假话,淑贵妃的大限,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死亡究竟是什么滋味,沈桐茳从未体验过,那一定是个很痛苦很难捱的过程。
而比起死亡,濒临死亡的滋味,似乎更加煎熬。
都说在人死后,生前的恩怨,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更何况,沈桐茳从未真正恨过淑贵妃。
因此,在淑贵妃人生最后的这段时光,沈桐茳尽量想叫她过的舒服安逸一些。
所以,每当淑贵妃醒来,意识尚清明的时候,沈桐茳总会问她,想吃什么。
而后便立即亲手做来,端到床榻前,一口一口的喂给淑贵妃吃。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眼看着沈桐茳没日没夜,忙前忙后的照顾她,淑贵妃心里总算明白,沈桐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有一回,淑贵妃还拉着沈桐茳的手说,“好孩子,你可得抓紧了给芮安生个孩子。你若不会带,回头本宫帮你带。”
甚至,还悄悄塞给沈桐茳一个生子秘方,说是当年,她怀十三皇子的时候,就是全靠这个方子。
单从这些话,就不难听出,淑贵妃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快死了。
这无疑叫沈桐茳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
与沈桐茳一样,七皇子也无比关心淑贵妃的安危。
每日一早,去工部点过卯,就直奔皇宫来,然后在夜里宫门下钥前再出宫回府。
尽管淑贵妃一天中大多数时间,都是睡着的,但是能守在她身边,看着她,心里就觉得稍稍安稳些。
虽然有些趋势,是不可逆转的。
到底是曾倾心相待的母子,就算眼下,母子情分早已疏淡。
但母亲即将赴死,儿子岂有不伤心的道理。
沈桐茳觉得淑贵妃可惜又可怜,但最心疼的还是七爷。
丧母之痛,痛彻心扉,老天也太残忍了,竟然叫七爷先后承受两次这样的痛楚。
沈桐茳恨不能替他疼。
若,楚月白只是误诊就好了。
……
这日,淑贵妃的精神明显要转好些,不仅吃了大半碗鸡丝鲜笋粥,甚至还自个提出,想吃几口清爽的西瓜。
淑贵妃病中,是忌吃生冷的,但沈桐茳问过楚月白。楚月白的答案是,贵妃想吃什么,就叫贵妃吃吧。
这话说的好豁达,但叫人听后,心里却不是滋味。
但这些日子,沈桐茳从不在淑贵妃面前露出丝毫哀愁之态,一直都是笑脸相迎。就是不想叫淑贵妃最后这段路,走的不安稳。
贵妃想吃,那就吃吧。
沈桐茳便着人切了西瓜来,喂淑贵妃吃了几口。
入了夜,见淑贵妃已经睡沉,沈桐茳正预备去偏殿小睡一会儿,才起身,忽见方才还睡的好好的淑贵妃,突然自个坐了起来。
“孩子,本宫想见见皇上。”
窗外夜色已深,这个时辰,宫中也已经宵禁,皇上只怕也安置了。今夜,只怕是见不着了。
“娘娘,您就别为难王妃了,等明儿一早,奴婢就差人去请皇上来,您快些安置吧。”姜姑姑从旁劝道。
淑贵妃闻此,犹豫着正欲开口说什么,谁知嘴一张,脱口而出的不是话,而是一口鲜血。
沈桐茳见状大惊,却不至于失了方寸。一边,吩咐宫人速速去请太医来,另一边,赶紧叫人去请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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