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知道,皇上运筹帷幄,前朝的事,不必她来忧心。
但说到底,长公主此番前来的目的,只是为提醒皇上,在这次的事件中,三皇子是无辜的而已。
但眼下,仿佛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皇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事的来龙去脉。
同样的,皇上也比他们任何人都冷静,或者说,冷血。
无论是大皇子弘王,还是三皇子庄王,可都是皇上如假包换的亲儿子。
皇上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才会这般那般。
难道保全江山,就真的没有其他法子?
对亲子下狠心,皇上心中可能安乐?
身为臣子,忠孝总难两全。
那么身为帝王呢。
在天下与血脉亲情间,也总要做出最冷彻的抉择。
因此,帝王之业,才不易成就吧。
……
就在长公主入宫求情的第二天,皇上即下旨,贬三皇子庄王至桐州。若无传召,永世不得回圣都。
桐州,名是极美的,听说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但桐州地处天启国的最南端,与圣都城相距万余里。就算一路都赶上好天气,不眠不休日夜兼程的赶路,也要三个多月,才能到达。
所谓贬黜,与流放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三皇子被贬,懿贵妃安得保全?
但皇上到底是顾念旧情,也为着九皇子考虑,并未赐死懿贵妃,而是将曾经在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贬为最末流的更衣,终生幽禁,非死不得再迈出雍华宫半步。
经历过全氏一族的倒台,眼下,无论再发生任何事,似乎都不会叫人觉得意外了。
沈桐茳想,三爷这一走,恐怕这辈子,他们都再难有相见之日。
就算来日,新帝登基,她与七爷迁去封地,他们夫妻俩也没机会能往桐州去一趟。
只因天启国的国法摆在那儿,分封在外的亲王和郡王,是不许私下里往来的。
所以,沈桐茳只要一想到,这辈子或许再也见不到朝雨和曦儿,她心里就难过至极。
而三爷呢,这个人素来要强,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就这样落败垂成,三爷可甘心?
……
贬黜的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限三皇子庄王,在五日之内,速速迁出圣都,前往封地。
因为时间紧迫,沈桐茳也不方便登门打扰,唯有等到三皇子一家启程当天,前去相送。
与预料中的一样,三爷启程这天,场面十分冷清。
除了沈桐茳夫妇和九皇子以外,再无旁人。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感慨什么世态炎凉。世人皆懂得趋利避害的道理,谁还会对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人,用心呢?
三爷与朝雨这番走的匆忙,沈桐茳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要送什么念想之物好。
除了一枚诚心求来的平安符以外,沈桐茳实实在在的准备了一些金银,叫苏朝雨带上。
尽管三爷从前家底丰厚,但此番遭贬,三爷可是净身出户。
不光是庄王府上的金器玉器,就连三爷手中的宅契地契,也一并上缴。
因此,三爷如今能带走的,也就只有从前朝廷按月发下的俸禄而已。
虽然这些银钱的数目也很可观,但从圣都到桐州,又要在桐州安家落户,这一路上打点下来,也需要费不少银子。
尽管送银子最俗,但放在眼下,却最顶用,也最实在。
面对沈桐茳的赠予,苏朝雨没有拒绝,谢过之后,便欣然接受了。
苏朝雨明白,眼下,可不是该逞强的时候。同时,她也明白,桐茳是最懂她的。
……
半天,不见九皇子过来说一句话,只是远远的躲在一边哭。
沈桐茳看着,心里着实不好受。蓦地想起多年前,小九爷为不去尚文馆念书,几次三番的溜去流芳斋躲懒,却回回都被三爷逮个正着。
那个时候,小九爷的确是顽皮,还常常在她面前,嘀咕三爷的坏话。
但小九爷从来都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孩子,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小九爷怎么会不懂得三爷这个兄长的好呢。
“去劝劝九弟吧。”沈桐茳与七皇子说,“这都要走了,总不能一味的哭,不说话吧。”
七皇子点头,朝远处树下的九皇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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