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有孕之后,直至眼下晔儿满了百日,沈桐茳已经有一年多,不曾亲自下过厨房。
尽管如此,但手艺却不见生疏。
和面,揉面,切面,手脚麻利,不慌不忙,俨然是个熟手。
七皇子从旁瞧着沈桐茳里里外外的忙活,黑目清浅,自始至终都泛着柔柔的光华。
清汤面寡淡,而他之所以对这面情有独钟,大抵是因为,这是他与沈桐茳的定情面。
想到这儿,七皇子兀自笑了,却正被沈桐茳给瞧见。
“笑什么呢?”
“没。就是想,从相识到如今,我都没送过你定情信物。”
七爷也真是,怎么会忽然想到这茬。
她可是连儿子都给他生了,难道还会介意这些。
不过,定情信物,七爷的确是曾送过她,只是不那么郑重而已。
“谁说没有。”沈桐茳笑的眉眼弯弯,月牙似的,“那年端午节,长街之上,爷的那条手帕就算。”
闻此,七皇子心头一动,一股温热的暖流徐徐在心中涌动。
既说是定情,必定要先动情。
“这么说,你当时就喜欢我了。”七皇子问。
“或许更早。”
沈桐茳望着七皇子,笑得格外明媚。
乌发如云,眸清似水,尽管粉黛不施,却自有一股清雅卓绝之美。
身后的大锅,“咕咚咕咚”冒着热气,水已经烧得大开。
沈桐茳这才回神,赶紧将面下了锅。
七皇子顺势上前,打身后拥住了沈桐茳。
尽管知道,这样会妨碍桐茳发挥,但此刻,就是好想这样抱着她。
“别闹,仔细粘了锅底。”沈桐茳嗔怪一句。
七皇子却不肯松手,反而低头,将下巴轻轻压在沈桐茳的肩头上,“可知,当年在宫人斜,看着你忙忙碌碌的为我煮面时,我就想这样了。”
一听七爷用了“当年”这个字眼,沈桐茳就感觉,那应该是一件年代久远的事了。
但回头一想,却清晰的仿佛就在昨日。
那年青涩懵懂的她,从未想过能成为七爷的妻子。
而如今,她不止是七爷的妻子,还是晔儿的娘亲。
时光无形,却慷慨,它会毫不怜悯的带走,同样,也会倾其所有的赠与。
所有的时光,都是好的时光,不该用来生气。
想到这儿,沈桐茳心里,也比先前好受了些。
见沈桐茳不说话,七皇子又用脸颊贴上了沈桐茳的脸,“在想什么?”
沈桐茳笑了,“在想,总有一天,我会老去,再不似当年那般俏丽,叫你动心。”
“我们会一起老去。”七皇子说,“不变的是,你永远都是我心尖上,最最要紧的人。”
七爷从不敷衍她,更不会骗他。
只要是他承诺过的,他都会做到。
没有人是不会变老的,沈桐茳明白,也不怕变老。
可她就是担心,将来会有一日,当七爷说,还想再吃一碗她亲手做的清汤面时,她却不能再为他尽心……
面终究是粘了锅底,还带着一股焦糊味。
沈桐茳执意要再做一碗,谁知七爷却捧着碗,吃的津津有味,到最后连汤都不剩。
沈桐茳既觉得对不住,又觉得很欣慰。
她一早就明白,无论再炽热的爱情,总有归于平淡的时候。
成婚以后会平淡,生子以后,便是平淡中的平淡。
但平淡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只要不忘初心,两个人就必定能够始终如一的相爱。
……
自从楚院判出事以后,楚月白及其两位兄长,也难免受到了牵连,如今也都闲职在家,只怕短日之内,也无法再到太医院去。
索性楚家这一家人,都十分豁达,并未因此怨天尤人。
尽管眼下是有些委屈,但能在这风口浪尖上,急流勇退,何尝不是件好事。
算算,再过几个月,辛夷的孩子也该出生了,赶上添丁的好事,楚府上下其乐融融,必定会一扫阴霾。
但愿到了那个时候,楚家的困境能解,眼前的事端也能得以平息。
……
皇上的病案,在那夜的大火中,付之一炬。
沈桐茳也就此断了念想。
不过好在,沈桐茳担心的事并未发生,而她所希望的事,也同样没有发生。
皇上的病情是没有继续恶化,却也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前朝的争斗,愈发激烈。任他们争他们,七爷依旧选择隔岸观火,凭谁拉拢,也不肯搀和。
有一回,沈桐茳忍不住问过七爷,觉得几位皇子中,谁的夺储胜算比较大。
七皇子诚实的回答,是弘王。
无论是弘王也好,怡王也罢,甚至是顺王。沈桐茳都为天启国的来日担忧,更为将来新帝登基以后,能否善待手足,而心怀疑虑。
但有些事,终将面对,不是你害怕,就不会发生的。
沈桐茳心里清楚,就算眼下,七爷从未参与过夺嫡之争,来日也难保不招人戕害。
究竟怎样才能保全七爷和晔儿,守住这个淳王府?
沈桐茳得闲就会思考这个问题。
而作为丈夫和父亲,七爷这边也无时无刻不在做着最坏的打算,同样的,也在做着最必要的筹谋。
他的妻子、儿子,他誓死守护。
……
盛夏的炙热仿佛还在眼前,转眼秋天已去,又匆匆入了冬。
今年的初雪,下的很早,瑞雪兆丰年,原以为是个好兆头,谁知才得了消息,皇上竟突然下旨,指派昭毅将军成未然,去驻守峽峪关。
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峽峪关地处极北苦寒之地,往北出了峽峪关,就是流放重犯的孟州。过去,就只有犯了大错的武将,才会被罚在那处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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