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家心里都有数,眼前的淳王妃,便是来日的天启国皇后,中宫之主。
任谁不想在她跟前露个脸,卖个乖。
长公主爱清净,最烦人多碍眼,也不方便说话。
于是,待二人才坐定,长公主就将闲杂人等,都挥退了出去。
原先听三皇子说,长公主昨夜刚到,这一路奔波赶路,必定相当辛苦。
加之,昨夜宫中才生了大变故,不用问,沈桐茳也知此时此刻,长公主是身心俱疲。
沈桐茳清楚,为了安君故安将军的事,长公主怨了皇上多年。
但俗话说的好,爱之深,责之切。
不过好在,这些误会,都在皇上生前化解,也不至于叫皇上带着遗憾,地下长眠。
对于昨夜宫中发生的变故,沈桐茳一个字也没多问。
她猜,那一定是长公主这一生,最为惨烈的记忆之一。
丧兄的大恸,加上眼看着侄儿们手足相残的心寒,倒是难为长公主,还能这样温和从容的望着她。
“方才都看见了?”长公主问,眸色淡淡的瞥向窗外,“他们看你的眼光。”
沈桐茳点头。
她记得,从她今日迈进宫门开始,直到方才给皇上上完香后。这宫里,上到曾经叱咤后宫的妃嫔,下到长街上粗使的宫人,望着她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敬畏。
在沈桐茳的记忆中,仿佛从未被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
“感觉如何?”长公主又问。
感觉……
“我不喜欢别人怕我。”沈桐茳如实回答。
“他们必定要怕你。”长公主望着沈桐茳,目光温厚,十分有耐心的说,“等你们父皇的丧礼办完之后,芮安登基称帝,你便是皇后。从今以后,外头那些人的生死荣辱,皆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说,他们该不该怕你?”
长公主的话,就像是一株急速生长的藤蔓,转瞬间就蜿蜒着爬满了沈桐茳的心头。
这种感觉,很奇妙,同样的,也叫人觉得很不安。
沈桐茳想,在很久以前,她的愿望只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这个想法,放在当日,无疑是个奢望,否则,也就不能称之为愿望了。
但眼下,她仿佛已经实现了这个愿望,甚至,她还得到了左右旁人命运的权力。
大权在握,是件既满足,同样又很危险的事。
尽管对于某些未知的体验有些迷惘,但沈桐茳却并不为之胆怯。
“干娘,我明白,为后之道,要和睦内闱,恩威并施。您放心,该硬起心肠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手软。”
长公主原就是担心,桐茳为人,向来心怀慈软,温厚谦和,这样的脾性,只怕镇不住宫中的邪气。
不过眼下,听桐茳这么说,长公主倒是觉得,是她多虑了。
为后,也是需要天分的,桐茳显然具备天生的凤格。
“能听你这么说,干娘也可以走的放心些了。”
闻此,沈桐茳心里“咯噔”一下,“干娘要走?您这不是才回来,怎么又要走?”
得此一问,长公主倒是十分坦率,“你父皇生前,我冷了他这么多年,我们兄妹之间,实在没能好好在一起说说话。我就是想去给你父皇守几年陵,尽尽这做妹妹的心意。”
守陵日子清苦,只怕比山中的庵堂还不如,沈桐茳是舍不得长公主去受这份苦的。
况且眼下,长公主才千里迢迢的从岭南回来,她们娘俩这才聚,又要分开,沈桐茳更是加倍不舍。
但长公主是皇上唯一嫡亲的胞妹,妹妹想为兄长尽心,任谁也不该阻拦。
可长公主方才口口声声说,要去给皇上守陵几年。
几年?三年还是五年?
无论走的多远,多久都好,总要有个归期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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