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比较繁琐,但沈桐茳还是着人,一个一个核实下来,根据每个人的家乡远近,打点了适当的银子当路费,也是考虑周全。
不得不说,此番遣散这批宫人,的确支出去不少银子。
甚至比阖宫上下,一年的月例开支,还要多出来不少。
如此,从前那些污蔑沈桐茳小气的,也都没话说了。
而沈皇后贤德仁厚的美名,不仅在宫里和宗室中,甚至也在民间传开来。
俗话说的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沈桐茳真没想到,她会因此事,赚来个贤后的名声。
说句良心话,沈桐茳之所以厚待那些宫人们,不过是斟酌权衡之下,最大限度的考虑到于人于己的好处而已。
况且这世上,若非心里扭曲的恶人,谁不想看着旁人阖家团聚,幸福安康。
而她,只不过是做了她该做的事。
她反而有些不明白,为何此事会在宫中和坊间,引起这样大的反响。
沈桐茳思来想去,觉得宫人们会有如此反应,大约是在宫里当差的日子久了,见惯了昧良心的人和龌龊事,眼下,就连为人该有的,最基本的道德,也觉得难能可贵了。
其实,这是一个挺叫人悲哀的状况。
在沈桐茳看来,如今的皇宫,就像是被虫蚁亏蚀的大树。
尽管外头光鲜亮丽,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
虫蚁在树内盘踞多年,想要驱除干净,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而被啃噬过的大树,也不是眨眼就能恢复如常。
但功夫不负,她迟早会叫这棵腐坏的大树,重新焕发生机。
……
眼下,七皇子已经正式登基称帝,朝纲稳固,国内的局势也相当安定。
于是,三皇子便打算,要回桐州去了。
桐州有朝雨,有曦儿,还有昭儿和显儿。
那是三皇子的妻儿,是他最最惦记的家人,那份归心似箭的心情,任谁也拦不住,也不该阻拦。
与上回分别时不同。上回,三皇子是招先帝贬黜,发配去了桐州。而这回,三皇子是归去,是回到他妻儿的身边。
因此,三皇子此番走的,比上回更加从容坦然。
临走前,七皇子与沈桐茳本来打算摆桌酒,给三皇子践行。
三皇子却说不必。
沈桐茳想,这样也好,省的道别太过郑重,反而要惹人难受。
她只当三爷一家,只是游历在外一阵子,总有一日,他们会再回来的。
而三皇子这边也答应,等过些年,孩子们再长大些,一定会带着朝雨和孩子们回来看看。
得了这话,沈桐茳只管打趣他,“若朝雨一直生孩子呢?岂不是要一直都不得闲回来。”
闻言,三皇子笑的格外爽朗。
他就是喜欢桐茳,喜欢她明明曾经历过世间,最深重的黑暗与痛苦,却仍然如此单纯美好。
“三哥放心,全氏和九弟,我一定会代你照顾周全。”这是七皇子作为弟弟的承诺,也是天子的承诺,“若来日得了机会,我与桐茳,没准儿会先去桐州拜访你们。可别忘了,太宗太祖皇帝在位时,都曾三次南巡,而父皇年轻时,也南巡过两次。只等这条贯穿南北的大运河修成之后,我与桐茳便乘船顺流而下一日千里。到时候,咱们兄弟再见,也不难了。”
七皇子与三皇子是亲兄弟,却更像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听了七皇子的话,三皇子一口就答应,“那咱们两家,就在桐州见。到时候,三哥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一言为定。”
兄弟俩相视一笑,说不出的默契。
……
就在三皇子离开的第五天,圣都城内降下了入冬以来的初雪。
眼看再过不到半月,就是七皇子与沈桐茳共同的生辰了。
才沉寂下来的皇宫,又重新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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