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太自负以至于大意，改了数字以后以为万无一失了，也没有注意到洛南舒在座位上做了什么小动作，大抵是觉得这个女人没有这样铤而走险的胆量和气魄吧。
他从商以来，就是业界的传奇，是神话一般的存在，他叱咤风云，几乎从无败绩。失去了一个项目，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失败了，这是一个耻辱。
洛南舒总结了一下，陆寒之失败的原因是因为他不够了解她，而她对他极其了解，因为过去的她爱他爱得无法自拔。
曾经犯的傻，竟也成为她对付他的武器。
所以前边做的所有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包括推动叶云末偷计划书，何笙脸上的微妙表情，她有意无意的提醒，让陆寒之在中途改价格的时候忽略了坐在身边的女人的细枝末节。
陆寒之改完价格之后，洛南舒做了三个动作，握笔，抿唇，撩头发，在她跟何笙事先定好的暗语里，这几个动作代表的意思是：2，0，5——陆寒之改了数字重新报出的价格是205亿。
何笙在此基础上加了5个亿，报价210亿。陆氏的计划书在全能自动化的基础上加上了大众消费，弥补了重科技轻金融的缺陷。何氏则在金融服务的基础上加入了机器人制造，弥补了重金融轻科技的不足。
所以冷冽说何氏的方案有瑕疵，但瑕不掩瑜——因为有价格的加码。
陆寒之带着团队离开，洛南舒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来喜也看不出来悲。
团队里其他人要么仰天长叹，要么扼腕叹息，要么捶胸顿足，要么一言不发。相比之下，洛南舒和陆寒之的反应太过于冷静，冷静得可怕。
电梯里他问她，“陆氏输了，你是怎么想的？”
男人问起洛南舒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她，只是目视前方。要不是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甚至不会觉得他是在跟她说话。
洛南舒轻启朱唇，“说实话，我什么想法都没有。”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事情本来就按着她预想的去发展，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意外，但大方向不变，对于一个早已料知的结果，她能有什么想法呢？
不过在陆寒之听来，这话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她在自保，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不关心谁输谁赢，没有任何心情，她只注重于有没有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哪怕她的上司是她的前夫兼仇人，哪怕竞争对手是她的爱慕者兼恩人，也跟她没有关系。
真是一颗铁石心肠的心。呵呵，女人。
陆寒之盯着镜中的她，一张过分美丽到妖冶的脸，高贵的出身，一介女流之辈却有着极其聪慧和理智的商业头脑，所以他重用她。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如果利用得好，那就是他最锋利的刀刃。如果利用不好，那就是最大的雷。
是的，从一开始他还是想利用她——他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地把一个人留在他的身边。当然这其中还有另一层原因，不愿意面对和承认的原因。
陆寒之清凉的薄唇上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没有想法是因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对吗？”
洛南舒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则是波澜不惊，甚至连突然看向他的小眼神都没有，她平静无波地回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秘书，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我能预料到什么？”
这一仗打输了，陆寒之自然会开始怀疑，怀疑团队每一个人，包括她。他没有证据，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她只需要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可以了。
陆寒之不再言语，狭小拥挤的空间里，一片寂静。
就在洛南舒以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一条长臂倏然绕过她耳际撑在电梯光滑冰凉的墙面上，她被全然笼罩在他莫名其妙不知所起的气恼里，他低哑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近在耳畔，“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呵，”洛南舒冷笑一声，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于是给出的回答也有些漫不经心，“知道啊，死无葬身之地。”
“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贯冰冷的声音，明明比平常还要低沉几分，却仿佛穿透了耳膜，直击她的心灵深处。
生不如死？哼，洛南舒冷笑，现在的日子，她哪一天不是过得生不如死？
背后是冰冷的墙面，前面是魔鬼一般的男人，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他温热的气息就萦绕在耳畔，鼻间尽是他极带压迫性的气息。
就在洛南舒被这样压迫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电梯门倏然打开，她呼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电梯门开得真是及时。
然而陆寒之没有半分要动的意思，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十秒钟之后，洛南舒终于忍无可忍，低声怒道，“门开了，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陆寒之看着她，愤怒和探究在眼底浮动，她的脸蛋精致得没有一点儿瑕疵，皮肤吹弹可破，然而此时在他看来却是面目可憎，无比丑陋。
他说：“洛南舒，你小心点，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洛南舒不语，唇边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陆寒之的眸子幻变千色，洛南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想什么也不重要，总之，她的目的达到了。
撑在墙面上的那只手缓缓地收回，他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然后转身走出去。
洛南舒轻舒一口气，抬手捂着头，忙活了几个月，第一阶段的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精神有些疲惫，她缓缓地走出电梯，到到地下停车场去取车，去到的时候陆寒之的豪车正好从停车场里开出来，车上的男人没有看她一眼，绝尘而去。
洛南舒翻了个眼皮，拿出钥匙开车。
她还是惊叹于自己的自制力，在那样的环境下内心也没有一点儿波动，在经历了那样多的艰难和摧残之后，人的心真的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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