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望远镜和对讲机的优势，这支商队左躲右闪之下，绕开了一个又一个部落。
尉迟恭的脚步，终于停留在了一个庞大部落的外围。
在十几里外，晴空万里之下，他们极目远眺，就能看到成片成片的牛羊，一连绵延数十里，怎么绕都难以绕开。
而再往里去，随时可能遇见牧羊的突厥人，暴露的可能性将成倍上升。
尉迟恭知道，不能再往里边去了。
本身他们就是沿着大河在往上，在这片大草原上，有水源的地方就有部落。
能够走到这里，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来人！”尉迟恭挥手，“把那些箱子抬上来！”
“哐哐哐。”
接连几声响，原本在后方待命的几名士兵将那些大箱子一个个地搬了上来。
而在此地的人群，也在尉迟恭的示意下纷纷散开。
每个人的眼里，都洋溢着好奇之色。
这么多天以来，这几口箱子从来没被打开过。
即便是在后边看守的人，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只是当初选人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透露过这些箱子里的东西极其危险。
把守这些箱子的人，存在死亡的可能性——虽然姜升说过牛瘟是不传人的，但提疫色变的大唐人，谁又会不害怕呢？
而相应的，把守这些箱子的人，将会立下更大的军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终究还是有人不怕死地主动承下了这个任务。
当然了，他们此行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一旦被突厥人发现，死亡也许还会是更好的事情。
这些箱子上就像是施了魔咒，众人的眼光黏在了上边，迟迟不愿意挪开。
“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是啊，这一路上都不让打开，我们还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要我说，这里面肯定是某种神物，就是为了针对突厥人的！”
“会不会是仙师赐下的，用来镇压突厥气运的？从此以后大唐对突厥百战百胜！”
“太玄乎了，仙师要真有这么大本事，咱们还用偷偷摸摸地进来？”
“将军怎么还不让我们打开？”
……
众人小声地议论着，时不时还瞄一眼尉迟恭。
只不过尉迟恭的脸色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严肃异常，半晌都没有出声。
“把箱子打开！”良久，尉迟恭深吸一口气，下达了命令。
几个人毛手毛脚地就要走上前去，却被尉迟恭厉声喝止：
“不是看守箱子的，谁都不准上去！”
那几人噤若寒蝉，赶忙应了一声，留在原地。
“咔哒”一声，一个箱子被打开来。
霎时间，一股扑面而来的臭气直冲每个人的鼻孔。
“呕！”离得近的人，当即发出了几声干呕。
“这是什么？”
“麻布袋子？”
“怎么这么臭？”
箱子里，还有一个粗布制成的口袋，阵阵恶臭就是从袋子上散发出来。
“搬出来！”尉迟恭又下令道。
站在箱子前的两个人面露难色，又碍于将军的威严，不得不以口呼吸，强忍着不适，将那袋子小心翼翼地往外搬。
“哗啦”一声，一个人不小心吸入一口恶臭的空气，下意识手上一松，那袋子一角就从手中滑落。
而他这么一手滑，袋子里的东西就掉落出来。
那是一块块腐烂的肉块，还夹杂着些骨头，浑浊的黏液从地面上渗开，那股恶臭越发浓郁。
另外那个人手一抖，干脆将麻袋里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
一头死去多日的牛犊，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在这等天气之下，这头牛犊的尸体早已处处腐烂，大块大块地剥落。
而少数尚未腐烂的躯体部分，也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
“这……这是瘟牛！”
有个士兵显然是见过这种死状的牛，下意识就惊恐地大喊出声。
哗啦啦，外围的士兵纷纷向外退了几步，捂着口鼻，面色复杂地看着那些箱子。
那些箱子里是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至于看守箱子的十几名士兵，如丧考妣，大热天的，头上竟然开始冒出冷汗，脸色发白。
“将军……这，这，这……”
那名手滑的士兵，“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尉迟恭丝毫不理会，看着地上那“摊”牛尸，心里竟然有几分肉疼。
“这可是宝贝！就这么被你们糟蹋！”
他板着张脸，显然是有些生气。
“将军说笑了，这怎么是宝贝？这是瘟死的牛啊！”
那名士兵已经带着几分哭腔了。
冥冥中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正从他的身体里一点点将力气抽离。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软，似乎下一秒就会瘫软在地。
身上开始有奇怪的反应，总感觉这里不适，那里不舒服。
难怪说有生命危险，这哪里是有危险，这不是死定了？
“别给本将军做那副快死的模样！”尉迟恭没好气道：“仙师说了，牛瘟不传人！”
一股力量凭空涌入，那士兵缓缓挺直了身子：“将军您早点说啊！”
原本后退了数步的士卒，又默默往前走了两步，换上了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身在箱子周围的几名士兵，也纷纷松了口气。
“将军，咱们把这些瘟牛运到这里来作甚？”
“愚蠢！肯定是要把牛瘟传到突厥人的牛群里！”
“妙啊，如此一来，岂不是断了他们的粮草？”
“将军，这是您想出来的吗？实乃高招！”
尉迟恭轻笑一声，摇摇头：“这都是仙师说的。”
“仙师说过，牛瘟不传人，却容易在牛羊之间传染。”
“突厥人不懂得如何处理，一旦传播开来，就是这片草原的灾难……”
尉迟恭没有继续讲下去，但语气中那股幽幽之意，让在场的士卒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分明还不过秋天，他们却觉得如坠冰窟。
这一刻，他们对姜升这位仙人的身份，又多了几分深刻的认知。
给大唐带来神物仙粮，为突厥降下天灾人祸。
为善时，如天上佛主；作恶时，似地狱魔君。
好在仙师是站在大唐这边的……
这一刻，每个士卒心中，都不可自抑地涌出了这个想法。
“得仙师庇佑，大唐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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