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生产大队十七个人，男的十四个，女的三个。村上不是没得水源嘛？田要用水，他们这些人就开始挖湖，后来种田的，苗子都死了，不晓得什么原因，这些人就到城上去打工了，留下来的，像周朝年他爸爸，田育生他爸爸跟他妈妈，还有郭德富家老子，赵有才家老子，好些人呐，都死的了，不是这个癌就是那个癌，到乡里头看病也看不到。”
几个公安不想听这些，他们是来查询杨怀年夫妻的尸体，跟湖没有任何关系。
吴队长显得委屈了：“奶奶啊，你们村上除了村东头的那些坟滩，还有哪边可以埋死人啊？”
老太太喳嘴：“没得了，怎么啦？”
“没得事唉，我们随便问问。”
他们也是灰心了，要是纯粹的无头案，反而能有信心查下去。一想到曹大为家那三口子的死人样子，心里一阵阵发怵，但身为公安，不能听那些胡说八道的东西，报告都没得办法写。
外面来了曹凤英，一身的汗，气性也大。
“我哥哥是你们弄走的啊？！”
女公安一惊，问：“你是哪个啊？”
“我是曹凤英，曹大为是我哥哥，家里的门是你们锁的啊？！”
说话那么冲，吴队长答了：“不错，是我们锁的，要等省上来人化验，尸体放在里头，丢不掉，你放心，等化验结束了，你再发丧。”
曹凤英眼珠死盯着这个人：“你说什么屁话啊！我才还在家里头的，根本没有看到我哥哥嫂子他们！你们把人弄到哪儿去了？！”
嗯？没看到人？不应该啊，不是就放在堂屋里头么。
吴队长站起来了：“我们是放在堂屋的，板子上头。门锁好了，你怎么进去的？”
“我撬开的。”
女公安怒着：“你胆子大呐！还敢撬门啊，哪个让你撬的？！”
曹凤英比她还怒：“我自己家门，我想撬就撬！还用问你啊？我告诉你们，马上把我哥哥他们还过来，不然我去城上告你们！”
她放下话，直接就推车骑上走了，留下几个公安大眼瞪小眼。
几分钟后，公安也到了曹大为家这边，屋内确实没人，罗中飞的婆娘还站在院子里。
堂屋、伙房、东西两个屋，都找过了，就是后门的茅厕和用来放转头的窝棚也找过了，根本没人，除了那些密密麻麻的蚂蚁。
“吴队啊，不会是刚才那个丫头把尸体弄走了吧？”
“你想当然呐！自己哥哥，怎么可能呐。”
吴队检查了一下门窗，除了锁头是用利刃砍开的，其他都严丝合缝，窗户从里面关上，后门也一样。
从这些迹象看来，能弄走三具尸体的，只能是那个丫头，但她毫无作案动机。
院子里，罗中飞的女人吃着葵花子，冲这些公安望着。
女公安招收：“你来噢。”
她过去了。
“你一直在这边？”
“嗯。”
“这个门是曹大为妹妹撬的？”
“嗯。”
“你看到她带走尸体了没有啊？”
“没有唉。她撬门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里头没得人，我还以为是你们把尸体弄走的。”
“那之前呐？之前有没有人进去过？”
女人嘴巴咀嚼着：“应该没有吧，我晓不得。”
这个女人，算是给曹凤英做了证了，她这么一作证，那这几个公安可就吃不了兜着走。死人是他们放在堂屋的，莫名其妙就不见了，现在事主找你要人，你交不出来，这种事，人家要告你，一告一个准，你还没得办法辩解。
吴队长在查找指纹，木条上、大桌子上的几个指纹，有灰尘，但还是明显，问题是，这些指纹是他们那天过来询问情况的时候，自己留下来的，现场似乎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尸体的指纹？更不存在，尸体浑身泡的都发烂了，当时看的时候就清楚，指纹已经模糊掉了。
就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案子。
如果说有人能进来，那是神偷？可以开锁？套个手套，那脚上也应该留下鞋子的痕迹，地上的砖头会看的出来。
问题是没有，钻头上是厚厚的一层灰，灰上面是蚂蚁。
蚂蚁走的很乱，乱七八糟。
站着的男公安苦瓜脸：“队长啊，是什么人能进来偷尸体呐？偷这个尸体也没得用啊。”
女公安说：“怎么没得用？我们要准备化验的，等法医来的，尸体偷走，没有办法化验，死无对证，我们就更不好查了。我估计啊，肯定是杀人的人进来偷尸的。很可能就是刚才那个小丫头。”
关于这个，罗中飞的女人可得说清楚：“唉唉唉！你们不能瞎说噢，小英今天才刚回来，她一直在外面上班的。”
“那她怎么晓得曹大为一家死了？”
“这个你不要问我唉，肯定是有人告诉她的呗。村上不少人去城上打工，这几天事情出的多，说不定人家就去城上了，顺道去告诉这个姑娘。我们谈正儿八经的，如果你家有人死了，你熟悉的人会不通知你？”
女公安凶道：“你会说话啊？！”
“不要吵！”吴队长已经绞尽脑汁了：“我们这些天过的人家都有记录，仔细想想看，会不会是在哪一家说漏嘴了，提到要找人来化验。”
另一个公安点头：“嗯！这个可能性最大！”
说漏了嘴，让人家知道你要来化验尸体，所以人家连夜过来弄走了尸体。至于为什么没有留下指纹和脚印，这个不好说，就像城里，高手作案什么东西也不留下的，那是大有人在。
女公安打开笔记本，上面是他们了解过的几十户人家。
要把跟谁提过请人化验的目标找出来，这就是拼记性的时候了。
“多想想，多想想。”
“郭德富好像晓得呐，还有一个刘力。”
吴队长有点主心骨了：“走！先去郭德富家了解情况，小杨啊，你脾气冲，见人少说话，听我说，你听到啊？”
小杨是这个女公安。
“晓得了晓得了，队长太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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